它初建于1946年2月,1947年8月建成,文革期间的1966年10月被毁,1985年按原貌修复。由于修复原貌失真,在2010年按老照片原貌重建修复。
纪念坊为芷江明山贡石雕砌的牌坊,四柱三拱门结构,正南北向,高8.5米,宽10.64米,厚1.16米,牌坊造型是一个“血”字。
正面中间刻有“震古铄今”四个字,下面是“受降纪念坊”5字。
坊柱上有两副对联。中联是蒋介石题的:
“克敌受降威加万里 名城揽胜地重千秋”
1945年8月15日,日本政府宣布无条件投降。
8月21日,侵华日军派副总参谋长今井武夫前往湖南省西部的芷江洽降。
当日,一架日军三菱百式运输机在一队中国空军的P-51战斗机“押送”下,载着日军代表到芷江。吴其轺奉命押解敌机。
9月9日,中国战区日军投降签字仪式在南京国民政府中央军校大礼堂内举行。吴其轺以美军援华空军第14航空队第5大队的分队长的身份,率领他的全体队员坐在会场的第一排,见证了日本签字投降的历史一刻。受降仪式约20分钟。
吴其轺回忆,应邀参加日军投降仪式的有美国、英国、法国、苏联、加拿大、荷兰、澳大利亚等国的军事代表和驻华武官,以及中外记者、厅外仪仗队和警卫人员近千人。
8时52分,中华战区最高统帅的特派代表、中华陆军总司令陆军一级上将何应钦,第3战区司令长官顾祝同、陆军参谋长萧毅肃、海军总司令陈绍宽、空军第1路军司令张廷孟等5人步入会场,就座受降席。
8时57分,中华战区日本投降代表、中华派遣军总司令冈村宁次上将率参谋长小林浅三郎中将、副参谋长今井武夫少将、中华派遣军舰队司令长官福田良三中将,台湾军参谋长谏山春树中将等7人,脱帽由正门走进会场。冈村宁次解下所带配刀,交由小林浅三郎双手捧呈何应钦,以表示侵华日军正式向中华民国缴械投降。此时恰好是9时正。然后,冈村宁次在投降书上签字。
吴其轺说:“这20分钟的精髓,贯穿我的一生,影响我的一生,升华了我的一生。”晚年谈及这一经历,吴其轺仍旧兴奋不已。
从照片中我们所看到的,为何这名空军英雄会沦为以蹬三轮车维生的车夫呢?
王牌飞行员
吴其轺,1918年生于福建省闽清县十五都一个乡绅家庭(原名吴其瑶)。作为中国空军中美混合联队飞行员中的一员,他曾击落过5架日军飞机,获得17枚奖章。他是中华民国空军第五大队在中国大陆境内幸存者中最后去世的。
吴其轺是家里的第十个孩子,兄弟排行第六。因父亲重视教育而接受了高等教育。
1936年,吴其轺在青岛求学期间看到大街上的一则黄埔军校笕桥中央航校招生的告示。他便写信给父亲,希望父亲批准他投笔从戎,可是没等父亲回信他就退学了。之后考取了杭州笕桥空军军官学校第11期学习。
1941年毕业后,他被编入中国空军第五大队,驻守芷江机场,授衔少尉。
1943年,他转入陈纳德组建的中美混合联队14航空队的5大队飞行,成为“飞虎队”中的一员,在中国空军中美混合联队中累计飞行了800多小时。从1943年7月起,中国空军与美国第14航空队主动出击,寻找日军航空队主力决战,还实施长途奔袭,广泛轰炸、摧毁日军的机场、设备和其它重要目标。也就是从这时开始,吴其轺和战友们多次以大编队机群对日占武汉、南京、广州、桂林等日军军事目标进行轰炸。
长空激战 三次大难不死
在飞行中他也曾三次被日军飞机重创、击落。
第一次被击落后,他也受了重伤,已不能再飞行,但他报国心切,在克服各种困难后,最后得以重返抗日蓝天。
第二次,吴其轺驾驶的美式P-40飞机被日军防空炮火击中,飞机机身、机翼都中了二十余弹,吴其轺硬是穿过日寇层层防空炮火网,摇摇晃晃地将飞机开回芷江机场。当他走下飞机时,美国飞行员都伸出右手拇指夸赞他:“我们美国飞机过硬,你们中国的飞行员更过硬。这飞机被打成了马蜂窝,还能摇摇晃晃地飞回来。了不起!”
第三次是1945年4月12日,在对武昌火车站日军地面部队进行攻击行动中,吴其轺的战机引擎被击中失灵迫降在离芷江一百二十多公里的辰溪县境内一条小溪的沙滩上,着陆后幸好遇到村民,虽然他们很穷,还把过年剩的那一点腊肉拿给他吃;他当时住在坚决抗日的地主肖隆汉家里,肖隆汉天天设宴款待他,甚至请回在湖南大学读书的儿子来陪这位抗日英雄。(为感谢当年的照顾,2005年,吴其轺曾和夫人、儿子一起,去辰溪寻找当年救护他的父老乡亲及其热情的肖隆汉一家。没有想到,肖隆汉和儿子在1949年中共建政时被枪决了!)最后吴其轺在十七日安全回到芷江基地,在美国空军的档案中,仍然保存着吴其轺在那几天里的失踪记录。
四次飞越驼峰 战友已分“遗物”
1942年,侵缅日军先后攻占了中缅边境,切断了国际援华物资流通的最后一条陆上通道。为了保障中国抗战所急需的大批战略物资的供应,美方决定开辟从印度汀江到昆明南北的两条航线,1943年又开辟了从汀江到四川宜宾的航线和几条辅助航线,就是著名的驼峰航线。
为了避开日军在缅北密支那、八莫的机场,驼峰航线必须飞越地形复杂、气象多变、高海拔的喜马拉雅山和横断山脉。因沿线山峰之间有如骆驼之峰,故称“驼峰”航线。该航线向中国战场运送了八十万吨战略物资、人员33477人。是世界战争空运史上持续时间最长、条件最艰苦、付出代价最大的一次悲壮的空运。
美国“驼峰”空运总指挥威廉·H·藤纳说:“二战期间,在两个友好国家间飞行,它的损失率竟然超过了欧洲战场上的对德轰炸,这就是驼峰航线!”
吴其轺四次飞越驼峰死亡航线,到印度接受美国提供的飞机。他说:“每一次飞行,我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当时战友们都认为吴其轺已无法回来,加之当时生活物资匮乏,就分了他宿舍里所有的东西。
回忆当时的情况,吴其轺曾说:“多少次,我的战友们没有回来,我们大家怀著万分悲伤的心情分了他宿舍遗留的东西。但是,只有一条信念是不能改变的,我们生,要为中华民族的利益拚搏;我们死亦做中华民族的鬼雄!”
1944年,陈纳德将军有一次视察时,看到吴其轺走路一瘸一拐,便来询问,得知他三次受伤三次重返战场,特批拆下一个C46飞机上的飞行员座椅送给他。
抗战胜利之后,由于参加了88次空中作战,吴其轺获得盟军总部授予的“飞行优异十字勋章”、“航空勋章”和“单位集体荣誉勋章” 。
本来一生最耀眼、前途看好的飞虎队员,谁能料到一夕间,英雄变狗熊?
奉父命回大陆 从此无缘飞行
1948年,吴其轺在三千多名空勤人员中以第一名的身份进入美国西点军校航空分校留学,进修结束后到了台湾。1949年,他在台湾已经是中校军衔。
后来父亲吴銮仕托人从香港带给他一封家书,希望他能回到大陆,一起建设“新中国”。吴其轺偷偷搭乘西点军校同学、时为美国空军少校约翰的飞机抵达香港,后回到北京。
之后,他在南苑机场当教官。虽在机场工作,但吴其轺却被禁止靠近飞机!
吴其轺的儿子吴缘对《中国新闻周刊》说:“他(吴其轺)感到强烈的不被信任,提出退出军队。”“他后来被调到杭州之江大学图书馆当副馆长。”
吴缘拿出父亲1952年的日记本,扉页上有父亲用铅笔画的三架飞机。吴其轺在日记本中画了美国飞虎队第五大队的标志,并写上三个小字:“俱往矣!”
兄弟姐妹 一人牺牲八人遭迫害
吴其轺有兄弟姐妹共九人,除了老四吴其璋于入缅作战时牺牲外。其余八人全在三反及文革时遭受迫害,并未因吴銮仕(闽清县华侨公会会长)一家英勇的爱国救国的表现而幸免。
1950年中共发动镇压反革命运动,1951年4月11日,吴其轺的父亲吴銮仕(时年七十七岁)在镇反运动中被枪毙。理由是:杀过红军。另一原因是其四子及六子曾是国民党军官。
吴家大姐吴贞宜在文革中自杀。大哥吴其玉,普林斯顿大学博士,燕京大学教授,抗战胜利后先后担任南京国民政府外交部参事,曾担任司徒雷登的私人秘书,于1957年被打成右派;二哥吴其瑞,日本早稻田大学硕士,曾任南平市副市长,在文化大革命时上吊自尽;五哥吴其瑗,福建协和大学毕业;吴家三姐吴端宜夫妇二人于1957年都被打成右派,被下放到福建崇安农村监督劳动改造、四姐吴肃宜也被打成右派。而吴家五哥吴其瑗,原福州一中当老师,文革中和校长一起被关押,身上两处骨头被打断!之后不能正常走路。
被关二十年 出狱做车夫
1954年,镇反运动后,又因为政治审查不能通过,吴其轺被学校开除,关进了监狱,一关就是二十年。入狱的当天,中共同意他和女同事裘秋瑾结婚。
儿子吴缘认为:“实际是让他成家,怕他逃跑。”
监狱中的吴其轺躲过了文化大革命的一劫。
二十年后的1974年,吴其轺被释放后找不到工作,带着抗战时留下的伤腿,就在杭州清波针织手套厂当了一名拉货的三轮车夫。这一蹬就是六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没有休息日,一车装卸六百斤,一天挣一元二角人民币。
那时,他和妻子裘秋瑾带着两个儿子租在12平方米的小房子里,房租每月3块3毛。因为蹬三轮车体力消耗大,他一顿饭要吃一斤以上的食物。杭州闻名的小包子,三个才一两,吴其轺父子三人起码要吃两斤,60个。但经常吃不饱。
尽管这样,吴其轺还是凭借他的聪慧骁勇和乐观成为杭州不少人崇拜的一名三轮车夫。
据说他可以把一个后车轮翘起来,变成“两轮三轮车”飞快驰骋。可以倒着身子往前蹬三轮车,蹬得飞快。无论哪位工友的三轮车坏了,他都能很快修好。他可以在三轮车载满货物的情况下,以极快的速度驶过一条非常之窄小的胡同,让不少人看得目瞪口呆。
当年更让很多人想不通的是,这个看上去臭烘烘笑呵呵的三轮车夫,一有空就带儿子去图书馆,他一边翻看英文图书,一边给两个孩子讲其中的故事,让很多读者非常不解和好奇。
当时没人知道,这个车夫曾是开着战斗机和日本军机空中格斗过的优秀飞行员,还曾是美国西点军校的高材生。2005年之前,吴其轺从没对一个人讲过自己的经历,哪怕对妻子和儿子也没提过。
裘秋瑾表示:“他是怕连累我们。”直到抗战胜利六十周年的时候,国内媒体开始寻找飞虎队员,吴缘才知道,父亲是当年的飞虎队队员,参加过对日作战。
在吴其轺的一生中,飞虎队的记忆显然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他的脑海,他酷爱飞行,没事情的时候就给儿孙折纸飞机玩。吴其轺折的纸飞机很特别,“是用一大张挂历纸折的,不能飞,但是立体感特别强,非常逼真,就好像飞机模型一样。”孙子吴边说。
1980年,吴其轺被恢复了政治名誉。“平反”后,靠着当初农场开矿时对化石的喜好,加上有英语底子,吴其轺被分配到杭州大学地矿系的标本实验室做起了标本员。
2006年,吴其轺不幸得了脑梗塞,身体左侧瘫痪。之后褥疮越来越严重,身上有3块10厘米见方的褥疮,手背挂着盐水,鼻子吸着氧气,嘴巴半张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身子稍微一动,全身都会痛。
2010年,在生命的最后一年,吴老在清明节强撑着身体,前往祭拜了岳王庙(杭州西湖),吴老无语凝噎,清泪长流。
2010年10月13日零时28分,在浙江大学附属第一医院,中国最后的一位飞虎队员(93岁)离世,一个高贵的灵魂,飞回到了那片属于他的蓝天!
老人生前曾这样总结自己的一生:“我这辈子没有什么功劳,也没有干对不起人民的事。”
责任编辑:美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