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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实文学:凤凰涅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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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阳鲁迅美术学院财务处法轮功学员高蓉蓉
沈阳鲁迅美术学院财务处法轮功学员高蓉蓉(明慧网)

在遥远的东方,她说:“我希望我们获得自由。”

教养院

2004年5月7日,辽宁沈阳市东陵区祝家镇,龙山教养院。

天空灰濛濛的,白云不知藏到哪里去了。虽然已进入5月,空气中的寒意还是有些逼人。

下午三点,高蓉蓉来到了大队长办公室的门外。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并不急于进去。

高蓉蓉今年36岁,身形瘦削单薄,秀发乌黑,一双大眼睛清澈有神。在她的脸上和手上,有一些焦糊的麻粒状的斑点,那是电棍电击留下的痕迹。她轻轻地捶了两下酸痛的后背,转头向走廊的尽头望去。走廊里空荡荡的,劳教人员都在车间里做奴工,管教们也都忙着监工呢。

高蓉蓉掉过头,面向办公室,深吸了一口气。虽然隔着房门,她好像能感觉到里面飘出的阴气,肃杀冰冷。今天上午十点多,就是在这个房间里,中队长姜兆华对她大打出手:踢她、打耳光,还用两根电棍电她的脸和手。为了什么?因为她这几天身体十分虚弱,无法下车间干活。这惹恼了队长,于是,他操起了电棍。随意殴打、辱骂法轮功学员,是管教人员的乐趣。打了,骂了,电了,还不够吗?下午,他们又叫她来报到,到底要干什么?

高蓉蓉清楚地记得:去年7月8日,她被送到龙山教养院的当天,因为在门口喊了一句“法轮大法好”,二大队副大队长唐玉宝过来猛地两拳打在她脸上,当时脸就肿了,一只耳朵听不清声音,持续了好多天。接下来的十个月里,管教和犯人的殴打、侮辱、谎言洗脑、奴工劳动、剥夺睡眠、电击⋯⋯高蓉蓉承受了许多许多。很快,她瘦得皮包着骨头,脊柱被唐玉宝打得弯曲变形。变态野蛮的“教养”,美其名曰“春风化雨”。

一阵冷风吹来,高蓉蓉不禁微微颤了一下。现在,她马上要再次走进那个充满邪气的房间!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昔日在公园里、广场上自由炼功的欢乐场景,为何竟离她那样遥远?高蓉蓉的心中充满了酸涩和不平,“我不应该在这里!”

“吱”地一声,办公室的门开了。唐玉宝歪斜地站在门里,晃着脑袋,鼓着一对金鱼眼,两只手里各提一条电棍。他咧着嘴,脸上的横肉一抽一抽地。“高蓉蓉,你来啦!院里刚开完会,经文从哪里来的?还一直没找你呢,看你今天能挺过去不!”

大队长办公室里,姜兆华和唐玉宝两个人一坐一站,气急败坏地瞪着地上的高蓉蓉。这个女子,拒绝干活,不写造假的作业,还收藏法轮功经文。今天有她好受的!他们把高蓉蓉的双手反铐在背后,又用一副手铐把她铐在暖气管上。四支电棍轮流充电,一切准备就绪。姜兆华用一根,唐玉宝同时用两根,分别电击高蓉蓉的脸、耳朵、脖子、后背和脚腕。唐玉宝故意在同一部位电很长时间,还在伤处重复电击。他是使用电棍的老手,他知道,再次电击伤处的手法能够让受刑者生不如死。蓝色的火光跳跃着,发出吱吱的响声。每一次高蓉蓉被电流击中,便浑身抽动,手铐和暖气管子不停地撞击震荡,发出光当当的响声。折腾了好一阵子,高蓉蓉还是一声不吭。她就是不说经文来自何处,也不承认以往的种种“错误”。

唐玉宝和姜兆华干瞪着眼,有些纳闷。前一阵子,院里派人分别到马三家和张士教养院去学习那里的“转化经验”,回来后,加大了“教育”力度,可是这些招术对几个顽固的法轮功学员丝毫不起作用。她们连死都不怕吗?

姜兆华下班走了,唐玉宝一个人卷起袖子继续着。他一边挥舞电棍,一边用穿着皮鞋的脚猛踢高蓉蓉的大腿和小腿,还用鞋跟跺她的脚。几个小时过去了,眼看着高蓉蓉脸上的电击伤痕渐渐连成了一片焦黑,皮肉快速地肿胀起来,惨不忍睹。那张漂亮的脸是彻底毁了。唐玉宝满头大汗,大叫:“还不说?今天往死里整你!看看到底是你够刚,还是我够狠!”他双手举起两条高压电棍,又一次同时压在她的脸、耳朵和脖子上,反覆地戳来捣去。高蓉蓉感觉心脏仿佛要爆裂开来,就像有无数根针扎进肉里、心里,她咬紧牙关,身体不停地扭动、颤栗。

忽然,电棍停了下来。唐玉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死死地盯着高蓉蓉。他实在想不通,怎么就治不了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高蓉蓉抬起头来,平静地注视着他。她的脸肿起一拳高,眼睛被挤得只剩下一条缝,黄色的液体从脸上渗出来。她的脸完全变形了。过了一会儿,一个轻轻的声音响起:“为了你生命的永远,停止作恶吧。”唐玉宝听见这句话,嘿嘿地干笑了两声。法轮功的人就喜欢说这些。他站起身,提着电棍,向高蓉蓉走去。

这时,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一大队的大队长岳军。他来找唐玉宝借电棍,唐玉宝说:“不给,这还不够用呢!”岳军看到高蓉蓉痛苦的样子,阴笑了一下,闪出门外。过了一会儿,岳军又回来了,还带着劳教犯人“组长”石静。石静走到高蓉蓉面前,拿起手中的剪刀,卡嚓卡嚓,把高蓉蓉前额的头发剪得极短,紧挨头皮。

警察腾吉良也来了,他不知从哪里翻出了高蓉蓉父母的照片,把它摆在办公室里,说:“就让你父母看着!”警察曾小平拿出一面小镜子对着高蓉蓉:“看看,都是你自己造成的。”

值班人员陆续进出办公室,院长方金凯、卫生科科长张晓秋等人都看到了高蓉蓉被电得面目皆非,可是他们什么也没说,显然根本不打算阻止这场酷刑。唐玉宝略带得意地说:“反正都看见了,犯错误就犯了!我就当恶警了!”

晚上九点多,听说有个劳教人员突发心脏病,唐玉宝只好放下手中的电棍,去查看情况,留下腾吉良守门。临走前,他撂下句话:“回来接着收拾你!”高蓉蓉向腾吉良要求上厕所,得以暂时取下手铐。从厕所回来,她又被带回办公室。

返回屋内,高蓉蓉无力地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好像整个人被掏空了似的。她的脸和脖子火辣辣的,肿痛难忍。电击过的皮肉被烧灼得隆起、起泡、焦糊。黄豆大的黄水不断地从伤处往外渗,头发和黄水粘在了一起,贴在脸和耳朵上。脖子上的泡有拇指大。刚才过去的六个多小时,是她有生以来最可怕的经历。她挺住了!可是,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呢?

高蓉蓉环顾四周:屋内,摆着那几条电棍和手铐,唐玉宝随时会返回继续施暴。屋外,有值班的看守。她想:我不能等死,我要把身上的伤带出去,让人们看到教养院迫害法轮功学员的罪证。她发现,身后的窗户上并没有加封铁条,那里还有一线生机。高蓉蓉费力地走到墙边,爬上窗台,跃出窗外。

公安医院

高蓉蓉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的身上插着导尿管,左腿打着牵引,抻得她十分难受。她又渴又饿,可是,没有水喝,没有食物。恐怖、疼痛、饥渴包围着她,向不同的方向拉扯,企图把她撕碎。

昨天晚上,她从二楼跳下,摔倒在地,怎么也站不起来。值班的警察发现后,悄悄地把她从侧门抬出,在半夜时送到沈阳市军区总医院。当时,医生被高蓉蓉焦黑的脸吓坏了,问是怎么弄的,高蓉蓉平静地说:电棍电的。旁边的警察小声嘀咕:“不该穿警服来,换便装就好了。”龙山管理科科长李生元和大队长王静慧赶到医院,高蓉蓉说:“我要求通知家属。”王静慧说:“该通知时会通知的。”

5月8日凌晨两点左右,高蓉蓉被转到公安医院。这时,她脸上和脖子上的电伤已经结了一层黑痂,医生看到说,现在没有必要用药了,便只用酒精和碘酒简单地在伤处擦了擦。

接下来的几天,陆续来了许多人到医院“看望”高蓉蓉。5月9日,司法局的处长刘波和科长史英俊出现在高蓉蓉的病房中,却不透露身份。接着,龙山教养院院长李凤石、政治部主任邓杨、管理科科长王学涛、李生元、姜玉波、二大队大队长王静慧等人轮番上阵,要配合上级完成任务。

院长李凤石对高蓉蓉说:“你从窗户跳出去,是想逃跑啊,还是想死啊,还是要抓窗外的小鸟啊?”高蓉蓉不理睬他的阴阳怪气,提出:要求给电击受伤的脸拍照。李凤石说:“不用,医生不是看了嘛。”

教养院的负责人说,需要笔录事件详情,之后再和唐玉宝对质,也会通知家属。高蓉蓉开始叙述事情的经过,李生元在一旁执笔。记录完毕后,李凤石等拿着笔录,让高蓉蓉签字。李凤石说:“我上面也有领导,我得拿笔录向上汇报,还得把笔录给你家属看,省得你见到家属又说别的。”高蓉蓉心想:难道还能有两个版本?她接过笔录一看,那根本不是真实完整的记录,唐玉宝的那些迫害言行,李生元一句也没有写。高蓉蓉说:这个笔录,我不能签字。你们赶快通知我的家属。警察王春梅捏着嗓子说:“哟,从楼上跳下去时你怎么没想起来通知家属呢?”然后,又接了一句:“你这下半辈子可怎么办呢?”

教养院的人没有拿到签字,悻悻地走了。房间里静悄悄的。痛楚和疲惫向高蓉蓉的全身袭来。她努力保持意识的清醒,不去理会如针刺般的肉体的反应。在静寂中,记忆的火花,迸跃在脑海里,将她带回到许多、许多个昨天。

* * *
高蓉蓉是沈阳鲁迅美术学院的出纳员,家中最小的女儿。她不会忘记,在似水流年中,命运就在那一天发生了奇妙的转折。那是在1996年,一个偶然的机会下,她阅读了《转法轮》这本书,从此明白了生命的意义,走上了修炼的道路。“真、善、忍”的原则成为她做人的标准。她对待工作勤恳认真,为人善良诚实,得到了领导和同事们的好评。她不争名争利,处处谦让别人。有一次,单位评选优秀职员,发现名额不够,高蓉蓉就把自己的名额让了出去。她还固定资助两名失学儿童,孩子们给她写信表示感谢,亲切地称她为“蓉蓉阿姨”。

那时候,到公园里来学功的人越来越多,蓉蓉就和其他同修一起忙着义务辅导教功。她还把自己购买的《转法轮》送给新学员看。看到大家都通过修炼身心受益,她的内心充实而快乐。

1998年,高蓉蓉参加了沈阳亚洲体育节和辽宁工业展览馆的万人晨炼,亲眼目睹法轮大法在大陆洪传的盛况。那是多么美好的时光啊!

不料想,1999年7月,狂风掀恶浪。高蓉蓉连续三次进京请愿,三次被抓、被打、被关押。一段痛苦迷茫的日子。她不明白:修“真、善、忍”,做好人,何错之有?!

回忆,如潮水一般涌来。高蓉蓉十分困倦,但是,疼痛却让她无法入眠。忽然,她想起了那个研究生。就是因为他和他的妻子吗?自己今天才会躺在这里?

那是在2003年6月20日,高蓉蓉和一名鲁迅美术学院的研究生谈话,讲到中共对法轮功的构陷,还有应该坚定修炼的事。这个研究生回家后便对妻子讲述“天安门自焚”真相,他的妻子随即向“鲁美”告发了高蓉蓉。风浪再起。学院的领导、沈阳市公安局十处还有市科教工委书记一起找高蓉蓉谈话,要求她不要和学生接触,不要谈论法轮功。

第二天早上,高蓉蓉被沈阳市公安局十处、她的住地所属派出所以及“鲁美”联合劫持到派出所。她被铐在暖气管子上,晚上又被送到沈阳市看守所。在那里,高蓉蓉因为喊“大法好”和一些真相内容,被警察拉出来戴上“背铐”,按到走廊大厅地上,四个警察用四根电棍电击她,其中一根专门电她的嘴。之后警察又不断地重重踢她,把她踢得全身大面积黑紫色瘀伤。她被戴上脚镣,双手被手铐卡破,鲜血滴滴答答往下淌,把房里的其他犯人给吓坏了。

2003年7月8日,沈阳市和平区公安分局非法判高蓉蓉劳教三年,把她送到沈阳市龙山教养院。一连串的噩梦就此开始⋯⋯

高蓉蓉望着天花板,关上了记忆的闸门。黑夜,是如此漫长。#

(未完待续)

撰文:俞晓薇

责任编辑:张宪义

大纪元法国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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