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个熟悉的名字 那个熟悉的人
本来以为生活可以如此安定地过下去，一个意外的消息竟打乱了这一切。
2016年4月上旬的一天，在北京生活的二妹雪飞与我视频聊天。
她说：“姐，林生找你……”
林生？！……
这个几十年前熟悉的名字，这个刻在我心里的名字！
真心爱上他，却需要用一生的时间将他忘记……
“他……他……他怎么会找我？”我略显紧张，手有点儿抖。
雪飞：“他说，你们有一个同学聚会，问你能不能参加？他想和你视频，问可不可以？”
“……我……”我摇着头，“……不想接触了。都过去这些年了，大家有了各自的生活，不想再揭那疤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聊聊呗。你也别那么太死性了！你去不了聚会，跟人家说一声……”
“你愿意说，你跟他说吧。我不说！”
“人家又不是找我，是找你！是让你跟他视频！再说了，你在比利时，他在大陆，又能怎么样呢……”
“……我真的不想！”
同学聚会是为公，但是否还夹杂着他的私？倘若联系上了，我该怎么面对他？该怎么面对我们共同的过去？我与他，该以何种方式交往……
吉林省白河林业局（现更名为池北市），那里是我的家乡，也是林生的家乡。
前几个星期，林生与仍然生活在老家的三妹雪云巧遇，尽管大家分开已经三十多年了，但他们彼此都认出了对方。林生向雪云讲述即将举办的同学聚会的事，并且表示想联系到我。雪云不会用网络视频，林生又用了百分之二百的耐心教她。林生说，在网上视频，还不用花钱等等好处。
站在一旁的妹夫猜到了什么，事后，他问雪云：“林生是不是跟大姐处过对象？”
“他是我大姐的初恋。你怎么猜出来的？”
“一看他那个样儿，就能猜出来。”
林生通过雪云，联系到了二妹雪飞，又通过雪飞，联系到了我的儿子——巴赫。一层一层，他的目的是为了找到我。
我和雪云一样，也不会用网络视频。每次和家人联络，我用的都是儿子的帐号，他连上了，再给我。我用完了，他再关掉。
儿子的工作地点很远，一个星期才能回家一次。他跟林生约好，等他回家后，也就是星期日，他再帮着我们联系。
一周后，巴赫回家了。他给我看了林生的留言。
“孙雪松同学，我是王帅……”同学聚会的事又提了一遍。
林生用的都是我们的学名，官方语言，一切看起来很正式。
巴赫瞧出些端倪来，迅速把他的另一个备用帐号给了我。
2016年4月17日，星期日，下午13：18，在巴赫的帮助下，我们跟林生联络上了。
林生发来了留言：“阿南你好啊！久违了！” 后面有两个表情图片，一个是抱拳的，另一个是痛哭的。
他又接二连三地发了几条：
“我是林生！” 他把我们的称呼都换成了小名，“我在外面吃饭呢，过一会儿就回家了，到家再和你好好聊，好吗？”又写道，“我尽量快点！”
林生打字的速度非常快，一眨眼，一大串出来了。
“巴赫，这怎么弄啊？”我向儿子求救。我找不准键，也不知道标点符号在哪儿。鼓捣了半天，才终于发出了一条：“好的。”
林生还发过来他和他的三个姐姐的照片，后面附了一句：“我们都老了！”又加了一个愁眉苦脸的表情图标。
我给他发的是：“不着急，慢慢吃。”
从这张照片中，确实感到大家都老了。林生老了，胖了。大姐更像王娘了。对二姐的记忆，跳跃最大，因为我对她最后的记忆就是在她的婚礼上，然后就是这次了。一前一后，五官虽然还是那样，但是感觉别的都不是了。变化最小的是三姐，她还是那么年轻、漂亮，和以前的一点区别是：除了显得成熟之外，就是时髦了。
13：59，我再次收到了林生的留言：“阿南你好啊！” 后面加了一个笑脸的图标，“我到家了，能聊一会吗？”
他一定是匆忙结束吃饭，匆忙赶回家的。
巴赫帮我跟林生连上了视频。
林生见到我，先开了口，“阿南你好吗？”
“我很好，谢谢。你呢？”
“我也很好。”
我们像两个外国人，打着很客气的招呼。我们，熟悉，又陌生。
“孩子好吗？” 林生问。
“也很好。”
我让巴赫跟林生打了个招呼。
“儿子挺帅的！”林生夸了一句。
“谢谢！”
“我叫你阿南，你称我林生，这样可以吗？”
“一直……都是这样叫的啊……”
“那好，我还是叫你阿南吧！”
我俩之间叫着学名，就都很别扭。
“阿南，你能不能戴上耳机跟我说话？因为戴耳机听着清楚。”
巴赫撇着嘴乐，猜到林生要和我说他不该听的话了，但他也很快给我找来了耳机。
“这回清楚了！”林生说，“你那边也清楚吗？”
“清楚。”
突然，林生动情地说：“阿南，我对不起你！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我以为，我死了也见不着你了！我欠你的，下辈子偿还！加倍偿还！！”然后就是把画面转向了一边，我听得出来，他在那边哭了，我看见了他擦眼泪、甩眼泪的手和胳膊。
他的一句“对不起”，就把我这些年对他的所有怨恨都化解了……
我一直以为他不在乎我，他不爱我。但是，从这几句沉重的话中听出，全然不是那样的……
（未完待续）
作者：大森林，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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