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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王——路易十四世纪(2)

1950
让·卡尼尔(Jean Garnier,1632-1705)绘的寓意画《路易十四保护艺术与科学》。 (©Daniel Arnaudet/Hervé Lewandowski)

在不远处森林的环绕下,有一座布置成中世纪场景的椭圆形场地。上百位贵族装扮成中世纪的骑士,手上持着刻着金色诗句的盾牌和徽像,骑在骏马上浩浩荡荡地踏蹄而入。场外,王后和贵妇们在拱门下观看这古味盎然的演出,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射到穿一身华丽的红宝石色软甲、头戴高冠、无比尊贵的国王身上。那一年,路易十四25岁,他亲政已三年。

在这浩大的骑士纵队之后是一辆高大的镀金太阳神马车,金马车后边是由人和奇兽、花树果实组成的方阵。这些方阵分别是:金银铜铁四个时代、运行的天体、四季以及时辰。当这浩大的队伍穿过凡尔赛宫花园时,一个伟大的时代正式揭开了序幕。

夜幕降临,四千支蜡烛点燃,把园中的花树照亮,恍如白昼。两百名仆人打扮成森林之神、林中仙女,或是牧人、摘葡萄的人,把来自山林大地的佳肴美酒送上宴席。在庆宴的高潮,缓缓升起一座半圆形的戏台。

这是1664年。为了庆祝拓建凡尔赛宫工程揭幕,这一场庆典持续了六天。在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更从来没有想像过的梦幻传奇、芭蕾喜剧、音乐、奇兽,还有燃亮了夜空和群树的烟火一波接一波的撞击下,受邀前来参观庆典的六百名法兰西贵族和众臣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们有一个共同的预感:一个不同于以往的朝代即将展开。年轻的国王以无比的信心和气魄,向他们展开了一幅恢弘的,没有人敢想像的文化图卷。

◊地上的凡尔赛宫

1682年,太阳王把宫庭移入还在建造中的凡尔赛宫。推开雕刻太阳光芒的大门,穿过千百座雕塑、喷泉,进入一间间以土星、水星、金星命名的大厅。天青色穹顶上到处飞翔着带翼的天使,戴金头盔的小天使拖着剑,奥林匹克山上的诸神也一一降临。一切依稀似幻,像是谁把遥远的天体放入了这座地上的宫殿。

沃子爵城堡
沃子爵城堡(维基百科)

一条皇家大运河穿过庭院南北轴。在运河尽头的大水池中,阿波罗驾驶太阳战车驶出水面——这是一天的开始,太阳神驾着壮丽的群马驶过天穹,把光明照向大地。

凡尔赛宫太阳王骑马雕像(章乐/大纪元)

仿佛是为了提醒人们:我们的家园不在地上,而在遥远的天上。这一座耗费心血搭建的凡尔赛宫把遥远的天体和诸神一一放回了人间。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送给世人最慷慨的礼物。

在太阳王的意志下,来自各国的艺术家创造了一座座雕像,一幅幅描绘人间天上场景的油画——凡尔赛宫成了艺术家们一展才华的大舞台。丰盛的艺术作品倾巢而出,又和花园中拂动的树荫、廊柱、镜厅中的金色玻璃融为一体。

法国宫廷挂毯,描绘1660年22岁的路易十四率护卫出游涉猎(Juliet Zhu/大纪元)

作为当时欧洲最有权势的君王,路易十四把凡尔赛宫的大门敞开,让百姓自由进入,他们唯一需要的门票是头上戴一顶礼帽,腰间配一柄剑。在这不可思议的庭院中徜徉的时候,运气好的话,他们可能会遇到戴一顶华丽的大圆帽、帽上插着彩色大羽毛、举止优雅的国王,这时他们可以向他请愿。路易十四有一个心愿:奢华的凡尔赛宫不仅是皇家的,也是百姓的。

太阳王正在把对法兰西的骄傲植入人民的心中。不久人们就发现,昔日被意大利视为野蛮的法兰西正在蜕变成整个欧洲仿效的文化大国。

凡尔赛宫路易十四全身雕像(章乐/大纪元)

◊宫廷中的舞育

正如同希腊罗马时代的男子每天去竞技场角力,在路易十四的宫廷中,每周至少举行一次化装舞会。对那时的人们来说,人的身体宛如一件需要悉心守护的艺术品,人体的平衡、旋转、手足在空间中如何移动,都体现出一个人内在的品质。每天早晨,国王在骑马课后学习舞蹈。很自然的,贵族们也开始把舞蹈视为生活的一部分。

对于那时的人们,舞蹈体现了远古人们的理想特质,如智慧、勇气、和谐、节制。凡尔赛宫花园中随处可见的雕像不是偶然出现的:当时的人们以希腊神话中的众神为理想的人格,努力完善着自身。而他们所跳的舞,可以想见,也是庄重而又典雅的,努力朝着神性趋近。

在舞会上,近臣们必须展现自己对每一支舞蹈的娴熟。要做到这一点,除了优美的风姿外,还需要敏锐的心智,因为路易十四朝廷的社交舞是不亚于专业舞蹈的高难度舞蹈。舞会上,当在国王和全体宫廷王族面前,贵族们一对对两相对舞,一个人的每一个动作都展现在众人审判式的视线下。圣西蒙的回忆录中记载了一个舞姿特别笨拙的人,在舞会中成了众人的笑柄,众人围着他瞅、拍起手来,闹成一团。 “很快,他一溜烟儿消失了。好一阵子都没再出现在人们眼前。”

在法兰西,仅仅是一个屈膝躬身而拜,仅仅是两腿一前一后站立,都深深透露超出礼仪之上的内涵。对于来到路易十四宫廷中的各国使节,法兰西贵族和臣子们优雅的举止、谈吐,他们华贵的衣饰、他们躬身而拜、进退如舞的礼仪,都叫他们暗自感到震惊。在一幅西班牙国王菲利普四世会见路易十四的版画中,我们清楚地看见整个法兰西朝廷显现出来的气度是如此优越,和那来自远方的客人不可同日而语。难怪许多欧洲的君主都把法语放入了贵族学校的课程里,并以法语为宫廷中的官方语言。

直到国王将芭蕾开放给民间之前,芭蕾是贵族的专利,也是他们必须吸收的肢体语言。路易十四曾失望地表示自己的近臣没能把跳好芭蕾这件事认真对待。1661年,他成立了皇家舞蹈学院,把源自于意大利的芭蕾简单的舞步逐渐发展成熟,并在以后三百年间成为展现人体美极致、世界舞蹈中登峰造极、独一无二的舞蹈体系。

太阳王的芭蕾传奇还不止这些。巴哈在吕内堡做学生时经常听一个来自法国的乐团演奏路易十四宫廷芭蕾的音乐,学会了法国音乐家的技巧。他和魏玛的同侪抄写法国音乐家的曲谱,而一些在路易十四宫廷里向宫廷乐正卢利学习的德国音乐家把法国式序曲引入了德国音乐中。日后,巴哈、韩德尔、珀塞尔(Henry Purcell)等人创作的乐曲开启了巴洛克音乐的全盛时期。

另外,卢利在歌剧中加入合唱和芭蕾,开创了法国歌剧的新形式。莫里哀的喜剧则和芭蕾及音乐结合,形成一种当时十分时髦的艺术形式。从音乐、戏剧、舞蹈到文学,法兰西的天才寻索着艺术无穷尽的可能。

与艺术文化上的创新平行,围绕着太阳王,一连串化学作用发生了。拥权自立、桀骜不驯的臣子在国王的威严下一一驯服,以得到国王的恩宠为荣。他们住入有七百多间房间、100顷园林围绕的凡尔赛宫,迎接国王每天起床的第一句话、第一个视线。路易十四以文化、礼仪和荣誉收服了国土上的王亲贵族。如果我们记得他年幼时投石党的叛变,路易十四精心筹划的这场《驯悍记》就更显出它的智慧和必要。

“上帝使你成为国王。只要你有良好的意愿,他将给你必须的智慧。”这是路易十四留给他的后裔的训诫。毫无疑问,太阳王来自于天的智慧很少有帝王能企及。我们看见,法兰西的绝对君主制是建立在一个巧妙的文化机制上,并和整体国家古典主义的氛围结合为一。

◊莫里哀,莫里哀

如果没有莫里哀创作的《伪君子》、《无病呻吟》、《布尔乔亚绅士》等这些讽世喜剧,凡尔赛宫的各种庆典将失去坚实的核心。在凡尔赛宫花园中升起的半圆形剧场舞台上,人性光怪陆离的面目被揭发,又在爆发的笑声中获得了洗涤。

莫里哀年轻时随剧团四处流浪,曾因团务负债而下狱。在巴黎,他赢得了路易十四的激赏。1664年那一场创世纪的庆典中,他的两出喜剧芭蕾挑起了大梁。他主持的剧团成为国王剧团,在巴黎皇家剧院中演出。莫里哀犀利的讽刺剧戳破了人们的面具,揭穿了那时宗教界人士的虚伪和装腔作势的上流社会。在莫里哀貌似玩世、即兴的戏剧中,人们的弄虚作假被放在聚光灯下,而他也成了卫道之士的箭靶。为了庇护莫里哀,路易十四成了莫里哀的保护者和赞助人。

为了节省开支,莫里哀时常抱病演出。患肺结核的他抱病饰演《无病呻吟》中的主人翁,以观众如雷的笑声掩盖自己剧烈的咳嗽。演出中,他在一阵突发的咯血中倒下,但坚持把戏演完。戏一结束,莫里哀被人们送回家之后几个小时便溘然长逝。

在凡尔赛宫金碧辉煌的表象下蕴藏着一颗要求人们生活在诚实中的心。唯其如此,凡尔赛宫的声誉才能流传到今天而不变色。在莫里哀戏剧性的人生中,我们看到了路易十四时代那贯穿每一个生命的、独特的流光溢彩。正是这样以全部生命努力生活、不惜付出所有的人物,谱写了这个伟大的时代。

凡尔赛宫最大最富丽堂皇的大厅:镜廊章乐(章乐/大纪元)

◊欧洲艺术共和国

作为艺术的守护神,太阳王大量收集希腊罗马及文艺复兴时期的作品。1683年,迁入凡尔赛宫后的第二年,阿尔勒城把《阿尔勒的维纳斯》雕像献给了路易十四。同时,太阳王把罗浮宫的收藏大幅扩充,并向民众开放。现在,罗浮宫已成为世界四大美术馆之一。

此外,路易十四创建了皇家音乐学院、科学院、天文台,以及第一座培育艺术人才的绘画雕刻学院(1663年),并把路易十三时创立的法兰西学院推上了高峰。这些学院不但和欧洲相互影响,并主导了此后欧洲的艺术及思潮。新古典主义大师大卫就是绘画学院培养出来的,而法兰西学院日后吸收的人才包括了改变时代思潮的伏尔泰、孟德斯鸠等人,对人类文明的影响十分可观。

同时,路易十四把臂膀探入整个欧洲,以丰厚的奖金奖励及赞助各国的艺术家、科学家、哲学家、天文学家。对于太阳王,艺术是没有疆界的。他把各领域的一流人才揽入怀中,好让他们专心创造。

以路易十四为辐射的中心,凡尔赛宫和巴黎聚集了来自各国拔尖的人才,把热量辐射到整个欧洲。把法语锤炼成熟的诗人布瓦洛(Nicolas Boileau-Despréaux)和古典主义悲剧作家拉辛都是路易十四宫廷的史官,拉辛后来并成了国王的秘书。“国王第一画家”勒布杭负责凡尔赛宫镜厅的天顶壁画和所有的室内设计,奠定了华贵的路易十四风格。凡尔赛宫花园中的阿波罗喷泉是原籍意大利的雕刻家图比(Jean-Baptiste Tuby)创造的,而在近代名声鹊起的夏庞蒂埃(Marc-Antoine Charpentier)曾为国王的儿子谱曲,并为莫里哀的《无病呻吟》及其它戏剧谱写音乐。

在巴黎的众多天才中有一位集哲学家、数学家和外交家于一身的莱布尼兹。他有一个不寻常的外交任务:说服路易十四放弃攻打荷兰、德国,转而攻打埃及。身为来自德意志的使官,莱布尼兹不是路易十四最忠实的崇拜者,他却曾中肯地说过:“路易十四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君王。”

凡尔赛宫最大、最富丽堂皇的大厅镜廊。许多壁画讲述太阳王的重要事件。这一幅是“国王下令同时进攻荷兰最强的地方中的四个”。(章乐/大纪元)

这位26岁的通才来到太阳王的首都,在各强权暗中角力的外交界活动,并主动扮演了欧洲各学者之间的桥梁。不久我们发现,在即将展开的一场世界史大戏中,这位有着无限奇思妙想、勇于把理想实践的哲学家扮演了宛如催化剂一般的角色,画下了最生动也最珍贵的笔触。

法兰西取代意大利,成为欧洲艺术文化的领军。在路易十四的大力推动下,从语言、艺术到精神思想,一个“欧洲艺术知识共和国”悄悄成形。即使各国间为了宗教、皇位继承权依然征战不已,然而在文化艺术和科学知识上,在太阳王的热力下,欧罗巴形成一个水乳交融的共同体。

在此时,人类的理性已臻成熟。文艺复兴时代依然显得贫瘠的社会整体精神面貌和表象已在文化法兰西的潜移默化下悄然蜕变。以全新的面貌,欧罗巴跃上人类文明的舞台。

文/夏祷

责任编辑:李婧铖

大纪元法国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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