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章润近日撰写题为《我家门前探头多》的文章,依然是许章润惯用的文言文与白话文相结合的行文方式。许章润在文章说,最近住家附近装设了许多监视摄影机,形状各异、鬼鬼祟祟,鹰视狼顾,“全天候、整体性、钜细无遗的悉心照看”。
文中还讽刺称,自己受到特别“照顾”:“独蒙厚泽,待遇优渥”。在五十公尺半径内,居然新装了9台监视器,“早晚散步,免不了抬头望它们一眼,彼此探头探脑。”
许章润在文中说,开始出门转身抬头就瞅见个黑黢黢的铁家伙正对著自己,还有点儿一惊一乍的,顷刻又想起这是平安工程,“莫惊,莫诧”。
他接着又批评监视中国百姓的平安工程内含大量的利益勾结:平安工程,公家出钱,主要是安装监控系统。统一部署,用的是纳税人的血汗。设计探头的科技公司,生产设备的上下游厂家,安装系统的包工头,一条龙,食物链,都赚得盆满钵满。神州大地,遍布城乡,数以亿计的探头,一笔大买卖嘛。据说政府采购,工程分片发包,包而复包,层层叠叠,姐夫郎舅,油水也挺大,不知真假。马路上一杆横立,而探头数十,仿佛倦鸟栖枝,遂为寻常景象。总之,人人参与,个个赚钱,公私聚力,上下合谋,同分一杯羹,而都层层加码,最后让每个人都时时处处、春夏秋冬生活在镜头之下。
据许章润好友、八九学运领袖季风表示,许章润家门口以前是有人站岗,现在是换上了摄像头。“摄像头是转动的,随着人的走动摄像头就摆动了,能看到的,数到的有九个摄像头,如果他一出来,一出现或有什么事,马上就到位了”,季风在接受自由亚洲电台采访时说。
季风表示,当局不但不让许章润出国,连出北京都不允许。“他有一个朋友,首师大(首都师范大学)的一个教授,因为我带他见了许章润,然后回到学校,学校的领导就找他谈话。基于压力他清华大学以前的同事,现在都不愿意或者害怕跟他见面。过去跟他关系比较近的人,现在都害怕或者不愿意被威胁,不敢跟他来往,他跟某些人打过电话约见面,但是对方害怕。不久前宋庄艺术家艾松跟他吃过饭,现在就被从宋庄驱赶出来,不让他住宋庄了。”
今年7月6日,许章润被当局以“嫖娼”理由从北京家中抓走拘留7天,12日获释。获得自由后,许章润接受香港电台采访时表示,自己已经被清华大学法学院以“道德败坏”为由,革除教职和开除公职。据BBC援引许章润的好友表示,许章润此次被捕与刚出版的《戊戌六章》有关。许章润在这本书的引言中写道中共的倒行逆施为其“敲响了丧钟”。
许章润获释后不久就对当局指控其“嫖娼”进行否认。他表示,自己从来没有嫖娼,也没有向官方承认过嫖娼,形容官方认定他嫖娼是构陷和诬陷,当中并没有任何证据,包括手机通讯纪录、酒店监控视频纪录以及转账纪录等。
之后,失去教职的许章润以撰文为生,但当局却切断许章润的人脉,警告那些为许章润提供帮助的人,也用尽方法对他实施经济封锁。
季风表示,人民大学的一个教授给了许章润一万块钱也被退回去,该教授还被领导主动找谈话了,“说为什么给许章润钱。他们募捐了十万零八百块钱,就是清华大学的一帮人吧,当局都不让给。”
许章润是中国著名法学专家、原清华大学法学院教授。2018年许章润发表长文《我们当下的恐惧与期待》建议恢复国家主席任期制、平反六四,在海内外引发强烈反响。许章润随后被清华大学暂停教学和学术工作。今年许章润就疫情、国际形势及当下的中国问题再发文章,其中一些被收录在《戊戌六章》中于纽约出版,影响力广泛。
许章润获释后不久,今年9月,许的好友北京艺术家耿潇男夫妇被北京公安以涉嫌“非法经营罪”拘捕。今年10月底,当局正式批准逮捕耿潇男,警方同时将耿潇男非法出版物的册数由8000册上调至20万册,企图加重其控罪。耿潇男好友及支持者分析,耿潇男逮捕与其之前声援释放许章润、公民记者陈秋实等人有关。
耿潇男被捕后,许章润与北大法学教授贺卫方、张千帆,清华大学教授郭于华等人发起联署,呼吁当局释放耿潇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