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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抗爭半年】專訪少女急救員: 「人疊人」那幕猶如「人間煉獄」一世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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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13日】(歐洲希望之聲記者梁路思採訪報導)由港府強推「引渡條例」引發的香港反送中運動已持續半年之久仍未平息。港府以『止暴制亂』為由,現拘捕人數已超過6千,使用催淚彈、布袋彈、橡膠子彈、海綿彈、以及真槍實彈超過3萬發。

回顧這場運動,11月18日最早目擊『人踩人』事件的少女急救員Mary(化名)表示, 『那個畫面一世都不能忘記。』

11月17日,香港理工大學附近一帶發生激烈的警民衝突,警方最後嚴密封鎖各出入口,當時被圍困在理大的學生及市民超逾千人。

18日,理大外圍的市民展開“圍魏救趙”行動,超過10萬港人聚集理大外圍的油麻地彌敦道、紅磡蕪湖街、尖沙嘴梳士巴利道,營救理大受困學子。

警方當日動用大量警力鎮壓,衝突由18日下午一直延續到19日凌晨。期間,更使用催淚彈、布袋彈、橡膠子彈、閃光彈及真槍實彈等,大肆抓捕、驅趕示威民眾。在油麻地,有警員駕駛3輛警用巴士,高速衝撞抗爭人群,釀『人踩人』『人疊人』慘劇。

事件發生至今約20日,最早到場的少女急救員Mary接受歐洲希望之聲的採訪時表示:『好多人慘叫!我真的可以用‘人間煉獄’來形容,那個畫面令人一世都不能忘記。』

她回憶:『個晚(那晚)大概是11點左右,在一個十字路口發生衝突。( 窩打老道近彌敦道交界),因為警察衝出來捉人,我為了閃避,站在一個大廈下(後巷),聽到有人大叫,我就和另外一名外籍(急救員)跑到碧街的位置,就見到這個情景。』

『有人大叫救他,有人說透不到氣,有人說斷手呀、腳斷呀!同時,警方來到,就把所有急救員趕走,完全不准我們嘗試拉人出來,幫他們離開,其實這樣做不對,因為,阻止救援會令傷者護理的時間短了。』

『大概人疊人,4、5層甚至5至6層高,見到消防員在場拉最底部的人, 3個人都(把他們)拉不出來,有好多人慘叫!我也嘗試拉右手邊的人,都拉了幾個,後期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希望後面的人退後,我就跑到後面,叫後面的人退後,遇到警方,就跟警方講,那邊有大型的災難性事故,但他不聽我講,就說,我不走,就要打我、拉(拘捕)我等等。我就再跑回現場,警方就到了,就將所有的急救人員和消防人員趕走,甚至有的急救人員被噴胡椒噴霧,用警棍打,有背脊還有傷痕,之後,我們所有救出來的人面壁跪下,將他們拘捕。』

『見到大約60至70人左右,而且也和警方的數字吻合,警方都稱有67人被捕,我見到都有50至70人。』

『當時場面好混亂,首先在一個窄的巷道,要活動的範圍不多,空氣中有催淚彈,有火,有胡椒噴霧,加上很多傷者帶上防毒面具,他們那個呼吸肯定更加差(比起普通人,)因為,恐慌,左動右動,甚至有的希望能爬出來,但都做不到。』

『(發生這件事之前,警方在做什麼?)不斷放催淚彈,向前推,外籍的急救人員聽到放閃光彈,震撼彈,不斷放,(一直)未停,就發生這件事。(是不是示威者走不了,才發生這件事?)一定有關係,因為警方施放閃光彈,令人看不見路,視線受到影響,他(警察)衝出來的時候,其實想突擊拉(拘捕)很多人,同時,

那群人驚慌,就向後跑,加上看不見,警方衝出來拉(抓),就是一個一個因素,導致人踩人事件。』

『(那一刻心情怎樣?)那時在現場想不了那麼多,見到消防員在拉(拉人出來),自己也去拉,但警方走了之後,心情好難過,因為救不了現場的人,加上救出來的人被一一拉完(警察全部拘捕),那個傷心是,一來是幫不到傷者,二來是不明白警方為何要這樣做。』

『(怎樣看警方否認這件(人疊人)他們是沒得否認,因為不論是消防處、急救員,現場見到的記者,都一一證明這件事有發生,加上涉事的傷者,都有出來講過嘢(發聲)!,所以,警方不能隱瞞事實。』

記者:這件事對你造成什麼影響?

Mary:『當晚的影響就特別大,那一晚是完全不能做急救工作,可能要休息,現在就會覺得如果有需要,會繼續救人,幫到多少是多少,希望不要受這件事的影響。』

Mary,今年19歲,2014年香港爆發雨傘運動時,14歲的她和同學也有參與,但那時對雨傘運動的理解比較表面,只是不滿警方放催淚彈鎮壓和平集會。

她表示,雨傘運動絕對是對包括自己和這一代年輕人的一個政治啟蒙,她了解到「民主」兩個字,到逃犯修訂條例時,她參加過大大小小的集會,包括在前線做『衝衝子』。後來,她想幫一些無辜受到牽連、催淚彈受傷的人甚至警察,所以,就轉做急救員的工作。

記者:為何要走出來抗爭?

Mary表示,因為覺得有希望才會出來:“如果覺得已經不熱愛這個地方,就不會想做一些事,去令到這個城市進化。”

記者:抗爭半年,心態會是什麼樣?

Mary:『疲倦一定會有,始終都象戰爭一樣,都延續了半年,而且都有無力感,因為同警方的武力不對等,或者見到政治上的暴力,我想,每一個年輕人,不希望在聖誕節的時期,不能和朋友一起去玩,只不過這個城市,給不了我們(條件)想過的美好的生活。』

記者:有沒埋怨過生在這個時代,要擔負為香港爭取民主的責任?

Mary:『其實,每一件事,都是一個成長經歷,怎麼都會經歷同類的事,很多的年輕人都不介意付出。』

她相信,運動不會停下來:『我不擔心大家會停下來,我相信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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