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故宫的韵律
故宫中轴线的众多的门,这些“门”的设置,含有空间上的阶段意义,也使“侯门深似海”的视觉效果达到了极致。作家汪曾祺40年代末曾在午门的历史博物馆工作,对此有所体会。他写道,午门是真正的“宫门”。进了天安门、端门,这只是宫廷的“前奏”,进了午门,才算是进了宫。有午门没有午门是大不一样的。没有午门,进了天安门、端门,直接看到三大殿,就太敞了,好像一件衣裳没有领子。有午门当中一隔,后面是什么,都瞧不见,这才显得宫里神秘庄严,深不可测。俯瞰紫禁城,中轴线上“门”及其它宫殿建筑的排列并不等距,疏密不同的间隔,可以产生出韵律感。从天安门至午门,一道狭长的空间,中间以端门相隔。端门的位置近天安门而远午门,并不取中。两段距离之比,大约为4比9左右。其比值0.692,接近于黄金分割律的0.618。端门至午门,午门至太和门的距离比,大约为17比8,比值也接近黄金分割点。再向前,午门、太和门、太和殿三点排列,太和门约略处于前后等距的位置上。然而,太和门前,五座内金水桥并列于中轴线上,起到分割线段的作用。内金水桥的位置偏近于午门,在午门与太和门之间形成黄金分割。同时,以这五座桥与太和门的距离,来比较太和门至太和殿的距离,也会获得一个接近于黄金分割律的数值。
黄金分割数0.618被誉为“最具审美意义的数字”,无论是埃及金字塔、古希腊帕特农神庙、巴黎圣母院、埃菲尔铁塔,它们的结构比例都符合1比0.618的比例,此外在音律、绘画、雕塑等构图和布局设计0.618无处不在,带给人以整体上的和谐与愉悦之美。宇宙由简单的规则衍生出复杂的万物,都包含着“美”。从毕达哥拉斯学派开始,很多科学家,包括一千多年后的伟大物理学家牛顿,对大自然的研究越多,就越相信这完美与和谐的自然法则,不可能是随机形成的,应该产生于高级的智慧。而含有善良美好信息的波动与人脑会产生和谐的共振,这也许是令心灵愉悦之美感的真正的来源吧!
歌德曾经说“建筑是凝固的乐章”,我国著名的建筑师梁思成先生在其作品《千篇一律与千变万化——音乐、绘画、建筑之间的通感》中也提到“古今中外的无数建筑,除去极少数例外,几乎都以重复运用各种构件或其他构成部分作为取得艺术效果的重要手段之一。”这如同乐章的主题的不断重奏。
在这点上,梁先生认为:“历史中最杰出的一个例子是北京的明清故宫。从已被拆除了的中华门(大明门、大清门)开始就以一间接着一间,重复了又重复的千步廊一口气排列到天安门。从天安门到端门、午门又是一间间重复着的“千篇一律”的朝房。再进去,太和门和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成为一组“前三殿”与乾清门和乾清宫、交泰殿、坤宁宫成为一组的“后三殿”的大同小异的重复,就更像乐曲中的主题和“变奏”;每一座的本身也是许多构件和构成部分(乐句、乐段)的重复;而东西两侧的廊、庑、楼、门,又是比较低微的,以重复为主但亦有相当变化的“伴奏”。然而整个故宫,它的每一个组群,每一个殿、阁、廊、门却全部都是按照明清两朝工部的“工程做法”的统一规格、统一形式建造的,连彩画、雕饰也尽如此,都是无尽的重复。我们完全可以说它们“千篇一律”。
但是,谁能不感到,从天安门一步步走进去,就如同置身于一幅大“手卷”里漫步;在时间持续的同时,空间也连续着“流动”。那些殿堂、楼门、廊庑虽然制作方法千篇一律,然而每走几步,前瞻后顾、左睇右盼,那整个景色的轮廓、光影,却都在不断地改变着,一个接着一个新的画面出现在周围,千变万化。空间与时间,重复与变化的辩证统一在北京故宫中达到了最高的成就。”
“翻开一部世界建筑史,凡是较优秀的个体建筑或者组群,一条街道或者一个广场,往往都以建筑物形象重复与变化的统一而取胜。说是千篇一律,却又千变万化。每一条街都是一轴“手卷”、一首“乐曲”。千篇一律和千变万化的统一在城市面貌上起着重要作用。”
清朝时,一位外国公使抵京要拜见皇上,但又拒绝下跪。礼部官员于是“别有用心”的安排他从正阳门进城。这显然是一次不平等的对话,一方是渺小的个人,另一方是规模宏大的东方建筑群落。他走过大清门、千步廊和御道,天安门金色的重檐、深红的城楼、洁白的阶石栏杆、石狮华表,以深远的蓝天为背景,如同天宫里的布景,令他倾倒。走过端门,凹字型的午门,充满东方王朝的神秘力量;而午门后的太和殿广场,却又豁然开朗,节奏变得舒缓,有内金水河弯曲流过,如天国般宁静深远。在太和殿上,他身不由己的跪倒,不仅因为宫殿道路的巨大尺度令他的身体无法承受,更是被中轴线上透露出的王者之气所折服。
美国城市规划学家沙里宁说过:“城市是一本打开的书,从中可以看到它的抱负。……让我看看你的城市,我就能说出这个城市居民在文化上追求的是什么。”在老北京,无论是建筑结构、建筑装饰都在体现着秩序、和谐的理念,体现着敬天感恩、长幼有序的尊卑伦常。皇帝、王公、百官、士庶的建筑大小、装饰物的选择都有着很强的秩序性,皇宫的建筑结构要求是体现“九五之尊”。皇宫大门的门钉横竖是9个,成为定数,王府百官的大门则按照所处的地位依次递减,其它的规定也很明确,明洪武二十四年(1391年)定,“公侯伯前厅中堂后堂各七间,门屋三间,俱用黑板瓦盖,屋脊用瓦兽,梁栋斗拱檐桷彩色绘饰,门窗枋柱俱用黑漆油饰,门兽梁面摆锡环,家庙三间,俱用黑板瓦盖,屋脊用花样瓦兽,梁栋斗拱檐桷彩色绘饰,门桷枋柱用黑漆或黑油饰,其余廊庑库厨等房从宜盖造,梁栋斗拱檐脊,青碧绘饰。门三间,门用绿油兽面摆锡环,俱不得过厅堂正屋制度。一品二品厅堂各七间,屋脊许用瓦兽,梁栋斗拱、檐桷青碧绘饰,门屋三间,门用绿油兽面摆锡环。三品至五品与二品同,但门用黑油摆锡环。六至九品,厅堂各三间,梁栋止用粉青刷饰,正门一间,用黑油铁环……庶民房屋,不过三间五架,不许用斗拱及彩色装饰。”(《天府广记》卷之十六《礼部》下,第189页,北京出版社,1962年)。无论朝代更替,这种制度却一个朝代一个朝代稳定的延续下来。
在建筑装饰中,也形成了经久不变的题材和内容,无论动物中的龙、虎、凤、龟四神兽和狮子、麒麟、鹿、鹤、鸳鸯等,植物中的松、竹、梅、菊、兰、荷等花草,都在建筑装饰中占有突出的地位,用荷来比喻出污泥而不染的节操,用松、竹、梅象征人品的高洁,这种把世间万物的表象、特征和物性与做人的原则、道德规范以及精神境界相比附,是中华传统文化道法自然思想的典型表现。朱熹《诗集传》:“比者,以彼物比此物也。”
以水为例,老子曰:“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这也是比德,但比的不是人之德,而是道之德。
《孔子家语•三恕》:“孔子观于东流之水,子贡问曰:‘君子所见大水必观焉,何也?’孔子对曰:“‘其不息,且遍与诸生而不为也。夫水似乎德,其流也则卑下,倨邑必循其理,此似义;浩浩乎无屈尽之期,此似道;流行赴百仞之嵠而不惧,此似勇;至量必平之,此似法;盛而不求概,此似正;绰约微达,此似察;发源必东,此似志;以出以入,万物就以化洁,此似善化也。水之德有若此,是故君子见,必观焉。’”这里是说水有德、义、道、勇、法、正、察、志、善化九德。
以上这种以彼物比此物不仅仅体现了一个民族的审美情趣、生活格调,也体现了一个民族的做人、处事和生活的态度。传统文化中的智慧以形象和谐音的比拟,来展现“天人合一”的神传文化的内涵,反映出人们对美好事物的向往和追求,重德向善的道德理念在古建中也是随处可见的。
四、京城的民居
民居是北京古建筑中的重要组成部分。由房屋和墙围成正方形或长方形之院落,即由正房、东西厢房和倒座形成四合院,或无倒座形成三合院,并由多个院落前后或左右扩展,以门、回廊相连接,构成较大的建筑群体。这种布局形式,适合于中国古代的宗法礼教制度需要,同时又与阴阳五行、风水学说相结合,使家庭成员在长幼、尊卑、主仆、男女之间,在房屋的居住使用上体现出来。
北京正规四合院,大门辟于宅院东南角“巽”位。四合院中间是庭院,院落宽敞,庭院中植树栽花,有的备缸饲养金鱼,是四合院布局的中心,也是人们穿行、采光、通风、纳凉、休息、家务劳动的场所。在规整的四合院中进了大门还有垂花门、月亮门等等。垂花门是四合院内最华丽的装饰门,作用是分隔里外院,门外是客厅、门房、车房马号等“外宅”,门内是主要起居的卧室“内宅”。体现着在居住环境中的“内外有别”。四合院的雕饰图案以各种吉祥图案为主,如以蝙蝠、寿字组成的“福寿双全”,以插月季的花瓶寓意“四季平安”,还有“子孙万代”、“岁寒三友”、“玉棠富贵”、“福禄寿喜”等等,展示了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北京四合院内讲究种树种花,花有丁香、海棠、榆叶梅、山桃花等等,树多是枣树、槐树。花草除栽种外,还可盆栽、水养。盆栽花木最常见的是石榴树、夹竹桃、金桂、银桂、杜鹃、栀子等等。清末民初有句俗语形容四合院内的生活:“天棚、鱼缸、石榴树、老爷、肥狗、胖丫头”,可以说是四合院生活典型的写照。
四合院中住正房的一定是一家之主,东厢房又因为左为贵,由长子居住。而倒坐房一般是佣人来住。“尊卑有序”在四合院中得以完整的体现。平铺规整的院落组合不仅具备了较为舒适的居住环境,还创造了接近自然,利于人际交往(本家、本族)的和谐状态,在小小的自我天地中,一家人可以享受天伦之乐。院落方整的空间,也符合中国人以不变应万变的理念。
此外,北京城里的四合院基本是正方形的或呈南北长方形的,而我们所看到的爨底下的四合院其规制大体与城里的四合院相仿,而限于山地的条件则是因地制宜,甚至也有东西长方形的院落。这也可以视为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所决定的。
我们通常看到的四合院的门开在东南方向,几乎所有的宫殿的大门是开在正南方向。宫殿向南开门,多是传统中“面南而王”作为解释,而民居朝东南,也赋予了“紫气东来”。用五行八卦来解释,东南为“巽”位,按照卦相的解释,象征风,有“顺”、“入”的意思。用五行来解释,此为“青龙”位,为吉位。建筑与自然的协调在古代就已经上升到了理论和哲学的高度。
五、园林之最
清代的园林建筑在世界上是享有盛名的。如北京西郊的圆明园,周围广达三十里,拥有150多座精美的宫殿、台阁、宝塔等建筑。从康熙时开始营建,乾隆时基本完成,道光时又有所增修,前后经历一百余年,耗费白银约二亿两。“圆明园”,是由康熙皇帝命名的。玄烨御书三字匾额,就悬挂在圆明园殿的门楣上方。对这个园名雍正皇帝有个解释,说“圆明”二字的含义是:“圆而入神,君子之时中也;明而普照,达人之睿智也。”意思是说,“圆”是指个人品德圆满无缺,超越常人;“明”是指政治业绩明光普照,完美明智。这可以说是古代明君贤相的理想标准。
此外,“圆明”是雍正皇帝自皇子时期一直使用的佛号,雍正皇帝崇信佛教,号“圆明居士”,并对佛法有很深的研究。著有《御选语录》19卷和《御制拣魔辨异录》。在清初的佛教宗派格局中,雍正皇帝以禅门宗匠自居,并以“天下主”的身份对佛教施以影响,努力提倡“禅净合一”,是佛教发展史上非常重要的人物。康熙皇帝在把园林赐给胤禛(后为雍正皇帝)时,亲题园名为“圆明园”正是取意于雍正的佛号“圆明”。著名的还有承德的避暑山庄和外八庙,北京的雍和宫等。
圆明园是中国历史上园林艺术的巅峰之作,被外国传教士称为“万园之园”,爱新觉罗家族与凤凰有很深的渊缘,凤凰是这个家族的守护神,在风水师看来,圆明园就是一只巨大的凤凰。
古人在大地上制造的巨型景观中常常包含着特别的寓意,只有上天了如指掌。对于世人,如果不站在信仰的层面,用上天的视角,也就不可能从一鳞半爪间,读懂这些体现上天意志,为人间所呈现的图画。
一个好的城市是有生命的,有过去、有现在、有未来;有血、有肉,有灵魂的,其中信仰是一个的城市灵魂。中华五千年文化之精华在于儒、释、道的神传文化信仰给中国人建立了一套非常稳定的敬天法祖、重德向善的道德体系,所谓“天不变,道亦不变”。
在人类社会,社会的伦理价值观常常是通过文化反映出来的,而文化又具体体现在建筑、音乐、舞蹈等形式上,好的建筑形式不仅能体现出好的文化和道德体系架构,也是是社会赖以存在、安定、和谐的物质基础。美好的建筑形式如同美好的文化是人类所共有的物质和精神财富,对其破坏也是对全人类在犯罪。
《周易》有“天、地、人”之“三才”之说。“天、地”在“人”之上,孕育了人、护佑着人。但是自1949年西来幽灵中共建政,无神论的中共开始了对这座美丽的城市的屠戮。中共第一任党魁崇尚马列的“斗争哲学”,狂妄的认为“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于是北京城也成为了被斗争的对象,在一派“战天斗地”的狂潮中,“善恶有报”的千年古训成了封建迷信,精神鸦片。
一座美丽的北京城被拆毁了城墙、城门和牌楼,近年来又为了一路攀升的GDP,民居、胡同也不能幸免。
如今北京作为2000多万人口的大城市人满为患、车满为患,而城市居民根据腰包,被分割的越来越清晰,界线也越来越不可逾越,城市如同混凝土的丛林,居民也不似生活在胡同中的亲和。在德国波恩国际发展政策研究中心专家多丽斯.菲舍尔女士看来,至少从国际发展的角度上看,这种划分并非历史的必然。城市因其居民的收入被分割,人们彼此老死不相往来。魏德迈在他的纪录片《大都会》中指出:“以钱划界,而后竖立高墙,画地为牢,无论在哪里,就算是在西方,我们也不认为这是积极正面的发展。”
如今北京市的路网规划是建设大马路,环路工程的典范,结果必然是“摊大饼”,二环、三环、四环的向外扩展。北京不乏超大工程建设,动辄几十亿、上百亿投资,但是城市建设不是大手大脚的花钱堆砌,这样一方面会造成巨大浪费,一方面会使建筑的亲和力荡然无存。
与敬天法祖、感恩惜福、宛若天宫的老北京城相比,如今的北京市所表现出的浮华和其代表的价值观,包括谎言、暴力和欲望,是真正意义上的“崇洋媚外”,是背离宇宙运行规律的,是病态的。“拿什么挽救你,我的北京”,唯有找回传统、回归神传文化信仰,顺应宇宙规律,对真诚向善、宽容忍认的普世价值表现出应有的虔诚和尊重,才会拥有真正意义上的文化自信,才会得到来自上天的护佑和福泽。
参考资料:
1.杨春风、万屹:紫禁城宫殿建筑中的“五行、五方、五色、四象”
2.若馨整理:北京城的故事:百花深处是我家
3.屠龙、梦圆:中国历代的王器
4.梁思成:《千篇一律与千变万化——音乐、绘画、建筑之间的通感》
5.欣元:美感——和谐的共振
6.旋清:人类的建筑
作者:若馨
转自:大纪元
责任编辑:美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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