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披着一件外套,站在窗前,抻着脖子看着外面,时不时地还叹口气。
屋里静得要使我窒息……
我大气不敢出,一动不敢动。
时间像凝固了,每一分钟都是煎熬,真是度秒如年……
林生的脚步!我听见林生的脚步了……
大门开了,林生是跑着去、跑着回来的。
王娘迎了出去……
他们两个在院子里低声嘀咕了几句,王娘便回后屋了。
林生进来了,我的救星来了!
林生走向了我,问:“吓坏了吧?”
“嗯。”
林生掀开了被子,把我抱了下来。
他说:“我找着了!三姐和她男朋友离这儿不远,两个人正在道上呢!我跟她说了,她马上回家……”林生还在喘着。
大门开了,三姐进院了,她去了后屋。
听到关门声后,林生说:“阿南,咱得想个办法了,以后再约会,怎么约呀……我刚才想了,要不这样吧,咱俩谁想约会了,就做个记号。在我家外边的杖子上,用粉笔画上一个三角号,对方看到了,就是约会。还得在下边写上时间,几点几点,到时候咱一起出来。约完了,再擦掉。”
“要是别人也在那上面乱画呢?”我有点儿担心。
“那……咱就定好在哪块板子上写!……从我家这边数……第二块板子吧,只在那上面划的才算数,其它的不算。你看行不行?”
“行。”
“太晚了,你也早点儿回去吧。”
“嗯。”
“我送你。你先别出去,我上外边看看……”
林生先出去了,他走到窗户那儿,朝我一挥手,我也跟出去了。我们蹑手蹑脚地到了大门那儿,做了告别。
出了他家大门,就是该进我家的院子了。我轻轻地推着自家的大门……咦?推不动。再一推,还是推不动。
门——在里边被插上了!
我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不知道该继续推门,还是回去找林生……
这时,大门开了,我的妈妈、爸爸、两个妹妹、万海棠,他们都在那儿,都在看着我。
这么多人,我和林生竟没有听到他们的任何声音。
爸爸的脸比东北最寒冷的天还冷,他问我:“你——干啥去了?!”
“……我……我……我闷……我……出去……走走……”
雪飞生气地说:“我们还以为你掉厕所里了呢!正在找你……”
“都去睡觉吧!”爸爸发出了命令。
大家回到了各自的地方。
我刚躺下,万海棠说:“你可把大伙急死了!你上哪儿去了?”
我们是朋友,我们是那么好的朋友!是她通知了我的家人,是她让他们知道了这一切。
我冷冷地说:“我不想跟你说话……”
第二天一早,万海棠就自己搬走了。
我不太记得当时父母对我说什么了,只记得我不能出去了。每天,我只能一个人在前面的屋子里,白天和黑夜。吃饭时,妈妈把饭菜端到一个小窗户口,放在窗台上,我再去取。很多时候,那些饭菜,她怎么端来的,怎么端回去,因为我根本吃不下去。我一天天地瘦下去,瘦下去……
我的天塌了!真塌了!
我和林生之间的所有美好,全部被击碎!
我强烈地约束着自己,不和林生见面。
不知过了多久,爸爸忽然叫我去后屋。他严肃地说:“你准备准备吧,去松江河念书,再重读一年,考大学。”
“我……我……”我不想去,想申辩,因为林生。
爸爸愤怒了,“我什么我!这次,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我的难过,全写在了脸上,爸爸一览无余。毕竟,爸爸仍然爱我,且一如既往。他顿了顿,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下,“这还是托人办的呢,搭了不少人情。松江河那儿是重点高中,不好往里进。但是,只要进去了,一般的都能考上大学。”
我无法反抗爸爸的命令,他和妈妈除了密切监控着我,还紧锣密鼓地筹办着这件事。
回到了前屋,我就哭了。去松江河,就意味着我和林生分开,一年的时间,我该怎么过啊!虽然现在也不能跟他在一起,但至少我们只有一墙之隔……
我该怎样把这个消息告诉林生……
我们家和林生家的厕所是挨着的,我可以上厕所,父母是允许的。看来,只有在那里,我才可以跟林生说话了。
我开始极小心地盯着林生家的门,还不能被我的父母发现,我要等到林生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我看到了林生。林生的眼睛也正在寻找,我们的眼神相遇,我飞快地用哑语对他说了 “厕所”两个字,并用手往厕所的方向指了指。林生会意地点了点头,去了厕所。我见院子里没人,也去了厕所。
“林生,你注意点你那边,我看着我这边,如果来人,咱俩就不说了。我快点跟你说!我爸让我去松江河重读一年……”
“……啊……那……你……就去吧……”
“……我……我不想去……哎呀,来人了!不能说了!我得走了!”
我们就这样匆匆忙忙地说了几句。
去松江河之前,我的母亲满脸笑容,她走过来对我说:“我和你爸找高人给算了一卦,说你百分之七十能考上大学!”母亲像提前中了大奖一样。
然后,我就被他们押送到了火车站……
我是那么不情愿地离开……
林生毕业后,就走向了社会。他不想,也不需要在学校耗费时间,他选择了一条适合他自己的路。从某种程度上说,适合的,才是最好的。
(未完待续)
作者:大森林,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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