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雪飞回忆说:“林生就是一个阳光男孩!什么时候,他都是笑呵呵的。”
她给我讲起了一件四十多年前的事情。忘记是什么原因了,弟弟大哭了起来,我们几个孩子谁也哄不好他,最愁的当然是我了。正在我们家玩的林生,也跟着着急。他叫雪飞和他一起去他家,在他的指挥和带动下,两人翻箱倒柜,开始找吃的。一会儿,林生就翻出一根麻花来;
一会儿,他又翻出几张煎饼来。
林生把它们放在他的两个胳肢窝下一夹,说:“走!上你家去!”到了我们家,林生把吃的一股脑地全给了我弟弟。弟弟立马不哭了,吃了起来,还乐了。糖衣炮弹对小孩子,还是很管用的。林生跟我们不分里外,他把我家的事,也当成了他自己的事,甚至比自己的事还着急。他的侠骨柔情,妹妹至今还记得。
林生的妈妈很巧手,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她仍然能变换着花样给家人做吃的,那是他们山东人的特点。可能因为我们两家父母以前生活的地域不同,饮食习惯也有些差异,他们家常吃的这些,我们家却很少吃。
雪飞说:“我记得林生上咱家来,每次都不空手,都带点吃的过来给咱们。”
这个记忆,我却一点儿也没有。我和雪飞是两种不同的人,她比较重现实,我比较重视精神。她常常用物质上的东西来评价一个人,所以,林生也给她带来好感。
雪飞继续说,“小的时候,咱家经常咱俩去抬水。后来,咱妈一让咱俩抬水,我就叫林生。一叫他,他就来,我就不用抬了,就你俩抬了,”妹妹说到这,“嘎嘎”地乐着,像捡着了很大的便宜。
我们那里,开始时家庭用水都去大河往家挑。后来,在我们家附近的一个地方安装了自来水,居民便都到那里去挑,路程近了,方便许多。我和妹妹还小,挑不动,便两个人一起抬一桶水。我记得有一些人为了防止水溅到桶的外面,通常在桶里的水面上放一两块木板。水来得不容易,每一滴都得珍惜。
我对林生讲起了这些事,“雪飞还说,你总上我家玩,周围的邻居,你几乎不怎么跟他们玩。”
林生憨憨地笑着:“还不是为了去找你玩!”说得心安理得。
提起林生,弟弟说:“林生家搬走时,他把他的老多玩具都给我了!什么风筝啊等等,挺高档的,都挺好的呢!我也不会玩,还给弄坏了……”
弟弟以前没跟我提起过,到今天,我才知道这件事。
林生那么爱惜自己的东西,那么愿意管理自己的东西,他把他最喜爱的玩具给了我的弟弟,而且是一大批。弟弟并不知道那对林生、对我意味着什么,他还小,只顾着玩,他也不知道跟我说,他更不知道珍惜。我知道林生的用意,他想补偿。他把他当时自己拥有的东西,自己能做主的东西,给了我的弟弟。那些玩具,有他多少年的感情在;那些玩具,给多少钱,他也不愿意卖的。
林生是我们的小大人,他既想照顾我,也想帮着我照顾着我的弟弟妹妹们。
雪飞还提供了一个情节,她说:“当时你离家出走以后,咱爸是一点儿主意也没有了!我记得他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张纸,他说:‘雪飞,你看看吧,这是你姐留下的信,她走了,不知道去哪儿了……’咱爸哭了,老可怜了!那是我记事以来,好像他是第一次那么重视我,跟我商量事儿了。我特别冷静,帮他想办法。我说:‘我姐在松江河念过书,她也许去找罗彩霞了……’我就先找到万海棠,让她再带我去松江河。万海棠还真够意思,带我去了。当然,她也去顺便见了她的前男友。天还下着大雪,雪可厚了!我们借了两台自行车,但是走到偏僻的地方,根本没法骑,就推着走,最后也没找到你。大海捞针哪!我跟咱爸说:‘我听我姐说,她跟林生处过对象,林生能不能知道我姐的下落呀?’咱爸就去找王娘了,跟她提了这事儿,希望能找到一点线索吧,因为当时谁都不知道你们去哪儿了。但是王娘的反应非常激烈,她说:‘没有!没有的事!俺家林生根本没跟你家阿南处过对象!根本没有!’后来,王娘又特意来咱家,仍然用那种非常激烈的语气重复了一遍。所以,咱爸咱妈也因为这个,挺伤心的。”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找不着我了,这种时候,再把林生牵扯进来,对林生就更不利了。所以,王娘是想保护林生,她的反应也是情理之中。林生是她唯一的儿子,也是她最爱的孩子。
雪飞继续说:“王娘来吵过之后,第二天早上,王大爷也来了,但是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嘿嘿’地笑了,他非常严肃,说找咱爸谈谈。咱爸特别不情愿地跟王大爷到了大屋,咱妈也去了。我听王大爷说,‘找孩子,花多少钱,你们说个数吧,我们这边可以出。’王大爷肯定觉得王娘的做法有点过了,他就来缓和了。现在想想,当时的条件下,王大爷能说出那种话来,也算挺有诚意的了。咱爸咱妈肯定没向他们要钱,也没想讹人家,他们就是想找到你。
“这么说吧,如果你和林生结婚了,你们的日子会很平稳,可能也不会有什么大风大浪。他们家家教很好,三个女儿,没有一个传出不好的新闻来。”
(未完待续)
作者:大森林,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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