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是被妈妈管住的孩子,但我的童年也是非常快乐的,妈妈给了我足够的自由空间。实际上,她是一个非常善良、和蔼的妈妈,我可以带任何小朋友来家里玩耍,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怎么快乐怎么玩,妈妈永远都是欢迎的,她以极大的热情招待我的小朋友们。我们家有什么好吃的食物,也永远是不吝啬的,有了,小朋友们就会吃到。所以,我们一直都不缺少玩伴,周围的小朋友到我们家,都可以找到他们不同年龄层的小伙伴玩,林生,就更是我们家的常客了。
妈妈对我,恩威并施,这也导致了我性格的某些方面朝着两个方向发展:一方面,我在长辈们面前,是个中规中矩的孩子,是个人见人夸的好孩子;另一方面,我的思想会开出无数个自由的小叉儿,那里有妈妈管不到的地方。
我长到了七岁,父母准备让我上学了。姥姥从辽宁过来,帮忙照看其他的弟弟妹妹们。在我们那儿,按照学校的规定,孩子正常上学的年纪是八岁,我还差一岁。我是父母最大的孩子,我的身上有他们想寄托的希望,他们想让我早点上学,快一点儿成为他们心中想要的那个孩子。
虽然我的父母经常吵架,我在一个并不和睦的家庭中长大,但是我和父母的关系一直很好,他们都非常爱我,所以,我的父爱、母爱,一点儿也不缺失,甚至是比别的孩子还多。
我,还是爸爸最疼爱的孩子。
爸爸带我去学校报名的那一天,他把户口簿揣进了衣服兜里。我们进了学校的办公室,有几个女教师正在那里,她们认出了爸爸,顿时热闹起来。
“哎呀——这不是孙油罐嘛!”
“今天咋闲着上我们这儿来了呢?”
“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哪……”
……
爸爸的工作是司机,开油罐车,他也因此有了那么个外号。整个林业局,好像就他一个人或者还有一个人开这种车,算是特殊工种吧。在当时,司机是个好工作。林业局的职工几乎谁都认识他,再加上爸爸的性格,在外面总是笑嘻嘻的,比较有人缘。还有一点,爸爸是一个典型的美男子,遗传于我的奶奶,用“五官端正、粉面桃花”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爸爸是个男人,却拥有着令女人都羡慕的皮肤!
爸爸往椅子上一坐,“哈哈……真被你们猜中了!”
“啥事儿呀?”一个老师问。
“给孩子报名。”
“哪个孩子呀?”
“我大姑娘!”爸爸转向了躲在他身后的我,“来,孩子,见见老师!” 爸爸把我拽到了前面。
老师们七嘴八舌地说:
“这父女俩真像啊!”
“一看就是孙油罐的孩子!”
“可不嘛!”
……
听长辈们说,我小的时候,美得就像画里的人,像电影里的小明星。爸爸也有一次说,他和妈妈带我去看电影,妈妈抱着我,影院的灯光一亮,我的小脸就像一朵绽放的花儿,粉都都的。爸爸故意一惊一乍地大叫着:“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漂亮!”引来好多的人围观。
一个老师问爸爸,“带户口簿了吗?”
“啊?还要户口簿呀?”爸爸装糊涂。
“孩子上学,得要户口簿啊!”
“肯定有户口簿的!你们还不相信我吗?”
“能不相信你嘛!但是,按要求得拿户口簿才能报名。”
“你们先给报上吧,以后我再拿过来。”
就这么着,爸爸帮我把名报上了。
出了大门,我天真地对爸爸说:“户口簿在你的兜里呢。”
“我知道!不能给她们看!她们一看,你上学的年龄不够,该不让你上了!”
就这么,我入了学,老师也一直没再朝我要户口簿。我们班只有几个是七岁上学的,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报的名。
我和林生在一个班,他是班长。我也当了个小干部,挂着“一道杠”,直到小学毕业。我的确没有什么领导才能,只能勉强管好自己而已。
一个冬天的下午,老师说,学校晚上有一个活动,我忘记是什么了,可能是学习打军鼓,或者学扭秧歌什么的,点了几个人去,有我,也有林生。
回家后,林生找到我,“阿南,今天晚上咱俩一块儿去学校。天黑,你是女孩儿,不能跟我们男孩儿一样,你得特殊打扮一下。你可别穿鲜艳的衣服,要穿深色的,像男孩儿穿的。你有这样的衣服吗?”
“嗯……我想想……我……我有一件蓝色的衣服,行吗?”
“行。裤子呢?”
“……也有,黑色的。”
“也行。有帽子吗?”
“我有围巾。”
“围巾不行!我问的是帽子,像男孩儿戴的帽子,有吗?”
“没有。”
“……你戴我的吧!我再找个别的戴。”
“……我弟弟有,他晚上不出去,我可以戴他的。”
“你现在就去找,我看看行不行。”
我从柜子里翻出了弟弟的帽子,林生让我戴上。
“小不小?”他问。
“不小,正好。”
“行!就戴着这个吧!”林生很满意自己的设计。他又犹豫了一下,“你走路的动作……你走走,我看看。”
我走了几步。
“不行!你这样走不行!一看就是个女孩儿!你得学男生走路。你知道男生怎么走吗?”
“就这么走呗!”我又走了几步。
“不行不行!你走的还是女生的!你看我……你得甩开腿,迈大步,肩膀还得一摇一晃的。我给你走走看……”
他示范了一遍,我再学着走了一遍。
林生又嚷了起来,“又大了!晃得太大了!太夸张了!再小一点儿……对了对了!这回行了!就这么走!记住了吗?”
“记住了。”
“今天晚上,你穿好衣服,戴好帽子,咱俩一起去学校。阿南,你说,咱俩走在路上,别人看了,是不是得寻思咱俩都是男生啊?”没等我回答,他就得意地说,“肯定得寻思是俩儿男生!这样,你就安全了!”
吃完晚饭,按照林生的安排,我们大步流星地去了学校。
刚到学校收发室的门口,林生就拉住了我,“你先别进,我进!你在外边等我一会儿,我让他们猜猜你是谁,肯定没人能认得出来你!”
我们两个都非常满足于他的种种设想,并且,完全沉浸在角色的扮演之中,有想象出来的惊险,也有一点点的刺激。
我乖乖地在外面等着,但是,眨眼之间,就听见他在里面喊我。他是急于展示他的成果,也怕我一个人在外面等久了,令他担心。
“你们看看这是谁?”林生兴奋地问同学们。
我把帽子压得更低,故意不让他们看出来。同学们还没等猜呢,林生对我说:“把帽子摘了,让他们看看!”
我兴奋地摘下帽子,长头发露了出来。
同学们哄堂大笑。
我和林生也跟着笑了——为我们的圆满演出,为我们的完美配合!
不仅我和林生相处得好,我们两家的关系也一直很融洽。除了外面各自有一个大门可以进出之外,在院子里边,两家房门口旁边的杖子之间,又按了一个小门,便于大人和孩子更方便地走动。在我的印象中,他们大人之间,也从没闹过矛盾。
如果我们学校里有什么事情,回来晚了,或者冬天放学后,天黑得早,林生会和我一起回家。我们先进他家院子,他再站在门口,看着我从那个小门进到我家的院子,我再打开家门,进到屋里后,林生才进自己的家。我胆子小,特别是晚上,总好像后面有人跟着似的。有时,我都进到自己家的院子了,还不放心地回头看着他说:“你别走哇!你得看着我,等我进屋了,你再进去啊?”“我不走,看着你,进去吧!”等我长大一点,胆子也大点儿了,进到我家的院子,我会对他说:“我没事儿了,你也进去吧。”“我等着你先进去,我再进,”他还是在那儿站着,直到我进去。
在我们家里,我会最先遇到我的弟弟妹妹们还没有遇到的问题,能够帮助我解决这些的,常常是一个比我更大的人——林生。他在他们家是最小的,他身上却没有一丝老小的陋习,比如,任性、顽固、耍脾气等等,他永远是那个比我大的人,比我懂得多的人。他像我的家人一样,不可分割。
(未完待续)
作者:大森林,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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