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本系列文章记录了作者在2009年来到比利时后,与西人丈夫威廉共同生活的故事,其中既有在丈夫经营餐厅里之所见所闻,也有与丈夫亲友之间的相处趣事,同时也记述了她对这个国度由完全陌生到慢慢融入的人生经历。
2009年2月24日 星期二
在北京首都国际机场,我的妈妈和二妹雪飞、我的十七岁儿子巴赫正准备送我上前往比利时布鲁塞尔的航班。
雪飞:“姐,你怕吗?”
“不怕。”
“为什么不怕?”
“什么也没有,还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还是个零。”
雪飞:“是……但……那边毕竟人生地不熟。”
“威廉在那儿。”
“嗯。你以前也是这样,不太敢做大的决定,但是你一旦做了,就很勇敢,而且你会很努力。”
我和家人一一告别,妹妹消失在送别的入口,儿子也从那里消失。妈妈和我,直到我们彼此谁也看不见谁……
我推着行李箱,走到了托运的地方。
要见到丈夫威廉了,现在的我,还有什么比这更高兴的呢?我们结婚七个多月了,我们分开也七个多月,这期间,他在比利时,我在国内办理出国手续,我们都在等待着见面的那一天。转而言之,这也是我和娘家人分离的开始。对我来讲,两件极端的事,都不能太想——我不能当众落泪。看着正在等待的乘客和忙碌的工作人员,我两眼麻木,脑袋空空。
“你也是去布鲁塞尔吗?”一个个子很矮但脸上洒着阳光般微笑的年轻乘客问我。
“是。”
“我也去。咱们一起走吧?”
“好的。”
他也约了站在我前面的一位中年妇女,可能是我们这个年纪的女性给了他一种信任感吧。
我问那个女人:“你去布鲁塞尔是干什么?”
“工作。”
“你的英语一定是很好吧?”我的英语水平稀烂,也就格外关心别人,认为能出国的人,英语一定特棒!
“一句也不会!”她说。
“那你怎么能去工作呢?”
“我去中餐馆打工,”她不想谈自己了,问我,“你去干什么?”
“定居。”
听到这儿,她不太爱和我说话了。
托运完行李,我们朝前走着。
那个年轻人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我是第一次坐飞机!”
“我也是第一次,”我说。
“我也是第一次,”那个中年女人也说。
共同点使我们解除了彼此的戒备,齐声地大笑着。
年轻人说:“我不但是第一次坐飞机,我还是第一次去北京,看了天安门。”
他在不断地刷新着他的人生纪录。
离登机还有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我们坐在大厅里开始聊天。
年轻人说,他在布鲁塞尔转机,到非洲的刚果,他的亲属在刚果生活二十多年了,从事药品生意,他这次去是投奔他们。亲戚告诉他,非洲人很少自己做日用品,好多是从中国运去的。在那里,两瓶洗发露就可以换一台电视机。
按照他亲属的说法,非洲遍地是黄金,就等着他哈腰去捡了。
看着我们满脸狐疑的眼神,他也开始怀疑这种说法的真实性,“嗨——我也不知道!反正他们是那么说的,那意思是在那边挣钱挺容易的。”
他说,法语是刚果的官方语言,当地还有各种各样的方言,很难懂的。
我问他:“为什么他们讲法语呢?那里曾经是法国的殖民地吗?”
“对。过去,非洲的许多国家是法国的殖民地。”
“你会讲法语吗?”
“一句都不会!啊……会一句,看了电影,多少遍了,才学了一句‘谢谢’。”
中年女人也说她不会法语。
我说:“咱们都太有勇气了!去别的国家,不会说他们的语言,等于现代文盲。”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将会面对和独立解决很多问题。
我听出了那女人的口音,问她:“你是东北的吗?”
“是。”
“哪儿的?”
“辽宁的。”
她说去投奔她的表妹,“我表妹在比利时打工六年了,孩子还在中国,刚上小学,太小了,不能带过来。我今年四十了,我的孩子已经十七岁了。”
“跟我的儿子同岁。”
“嗯,我特别着急想把孩子弄去,因为听说过了十八岁就不容易办了,上那边留学,需要英语成绩,那是非常不好考的。我丈夫在中国,我先打头阵。这当父母的,不都是为了孩子嘛!要是没有孩子,咱这么大岁数了,还出啥国呀!你说,为啥那些人都爱出国呢?”
“在国外挣得多呗!一个餐馆服务员每个月能挣一万元。这个工作,这么高的工资,在国内就非常少见,几乎是不可能!”
“是啊,哪儿去挣啊……”
“在国外挣了钱,回国内花,非常划算。”
到了登机的时间,我们三个人随着人流,找到了各自的座位,距离不远,但也互相不挨着。飞机上的座位空了大约十分之一。
负责管理我们这片的空姐是个瘦高个子,人长得靓,和每个人的微笑都像亲人,让你一点都感觉不到假来。这应该是中国最好的微笑服务之一了,但是这种服务却不多见。
我的座位靠着窗户,在确定右侧没人时,我便躺下了。
(未完待续)
作者:阿南
责任编辑:李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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