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其实如今天人们同样的心情,同样的疑问,在一千多年以前的汉朝,也有一群人问过,而且他们得到了答案。
“六月飞雪,血溅白绫”的《窦娥冤》是元代大杂剧家关汉卿作品,在中国可谓是家喻户晓。而这个故事的原型,“东海孝妇”却是很少人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会给今天身处大瘟疫之中手足无措的我们一些启示。
东海郡的婆媳两寡妇
汉代东海郡有个村庄, 有户人家。孤寡的婆婆和一个年轻守寡的儿媳妇过日子。 儿媳妇名叫周青,婆媳两个相依为命度日。
周青对婆婆十分孝顺。 每天自己要纺纱织布,还要烧茶做饭伺候婆婆。 尽管辛苦, 但是从来没有怨言,对婆婆总是温言暖语。恭敬体贴 。 婆婆年老体弱, 经常有病。 她就衣不解带, 日夜照顾。
婆婆看媳妇年轻守寡,儿子又没有留下一男半女, 就劝周青改嫁, 这样将来周青也可以有个依靠。 可是周青不愿意抛下婆婆孤苦一人, 没人照料。 不肯改嫁。周青的娘家人也劝她改嫁。周青都给回绝了。
周青说:“ 一日夫妻百日恩, 百日夫妻似海深。夫妻之间有恩更有义。人都有双重父母。丈夫死了, 他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 我怎么能只顾自己而抛下母亲不管呢? ”
人们听了,都很感叹。 时间长了, 大家都知道了, 对周青的孝义十分敬佩,慢慢的也就没有人再来劝她改嫁了。 这一过就是十几年。一天天的, 眼看着周青从一个二十岁的少妇变成了一个中年妇人,可是她对婆婆的孝行始终如一日。 婆媳俩的感情竟如母女一般。这期间, 周青的娘家父母也都相继过世了。婆婆身体也越来越羸弱。婆婆总是担忧将来周青一个人孤苦伶仃, 没人照料, 无人相伴, 怎么过那个日子啊? 一天, 婆婆看着周青出门去干活,望着周青远去的背影, 心中不由的难受。默默的转身进了屋子。。。
婆婆不愿拖累寡妇儿媳 悬梁自尽
周青干活回来,推门进屋,一边叫着:“婆婆, 我回来了。 您一定饿了吧, 我马上就去做饭。 ” 但没听见婆婆象往常一样的回答,心里不由纳闷,猛抬头看见,啊?! 只见婆婆竟然悬梁自尽了!周青当时吓得心胆俱裂,大声哭喊起来。
邻居们听到哭喊声都跑了来,一看, 大家赶紧七手八脚把人救了下来, 一摸心口, 已经没有气息了。周青六神无主,只知道哭。 还是邻居张罗着, 赶紧给周青的大姑姐送了信。 人们围着议论纷纷, 都十分叹息, 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邻居赵妈妈说:“ 唉, 昨天我到她家去借东西,看到婆婆在那儿一个人叹气, 婆婆对我说:‘唉, 我是心疼我家媳妇青儿, 年青丧偶, 又没子女,劝她改嫁不肯。都是我这个老不中用的拖累她,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赵妈妈说’我当时连忙劝了她几句。 婆婆也没有再说什么。谁想到今天就出了这个事儿!”
姑姐状告寡妇媳
可是更没想到,周青的姑姐却认定是周青害死了婆婆, 一纸诉状告到了官府,告周青忤逆杀害婆母的大罪!
太守接案, 立即就把周青拘捕归案,不问青红皂白,用尽刑具拷打,周青一个弱女子, 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头,实在受不了酷刑折磨,被屈打成招,画押认罪。
那时太守府担任狱吏的是于公,就是于定国的父亲。他认为周青赡养婆婆十多年,以孝顺而闻名乡里,一定不会杀婆婆。就向太守进言, 说这个里面一定有冤情, 请太守慎重考察。
太守斩孝妇 血溅五幡旗
太守不听,执意认为就是周青杀人,说她本人已经认罪画押, 铁证如山,还有什么 说的? 于公据理力争,举出邻居的说话,但是无论于公怎么力争,就是不被太守理会,于公心中十分悲痛, 抱着那个案子的供词卷宗,在太守府衙门外仰天长叹,悲痛的说‘孝妇如果冤枉被杀,那天理何在?苍天不容啊!‘ 痛哭后向太守告病离去。太守最后还是判定周青死刑。
据《列女传》及【长老传】 中所记述, 周青被斩首之前,刑车上装载着十丈长的竹竿,用来悬挂五幡。周青当众立誓道:“ 苍天在上,天理昭昭。 我周青若真有罪,当杀不赦。砍头后血落地下;青若枉死,血当逆流。’侩子手行刑之后,周青的一腔鲜血,按书中所记载:‘缘幡竹而上标,又缘幡而下云。”
就是说,周青的血都顺着竹竿而上流,到杆顶后又顺着流下来。
一人斩孝妇 全郡旱三年
周青被杀后,东海郡中当年大旱,接连三年没有下雨。郡内土地干涸,庄稼枯死,颗粒无收。百姓饥馁。当时的太守也因事牵连被弹劾,被罢免官流放戌边,人们都说是恶报。新任太守到任后,体察民情, 召集当地父老乡绅到太守府中, 询问旱情原因及解决办法。 于公也在其中。大家都说连年旱情严重,河干井枯,祭天求雨也不灵。 正是不知如何是好。
于公说道:“依老生之见,就是孝妇周青不应当被判死刑,前任太守冤杀了她,上天震怒, 才有此灾。过失就在这里。”
也有乡绅质疑,说:“ 周青确实冤枉, 但那只是前太守一意孤行, 罪也只是他一人之罪,为何要全东海郡大旱, 牵连众百姓呢? 百姓也没有杀孝妇啊?“
还有人说:” 某乡绅向来怜老惜贫, 经常舍财助人于患难,是人人称颂的大善人, 但也没免于旱灾之苦。庄稼颗粒无收,家境每况愈下? “
新太守听了,心中也 不免有疑问。于是就命人把周青案子的卷宗取来, 要自己亲自审阅, 然后再做定夺。
城隍释天机 天理昭昭童叟无欺
新太守坐在大堂之上的文案前, 打开案卷,仔细看下去。不知不觉, 天色已晚。 忽然看到堂前来了两个差役,自己并不认得。对他拱手作揖说到:“ 我家皇爷请您去一趟。“
那太守不由自主的跟了去, 到了一个很巍峨堂皇的大殿之前。 一位高冠紫袍的王爷模样的人来迎请他进去,两人分宾主坐下。 原来竟是本郡城隍神。
那城隍爷说:” 听说新太守询问灾情, 本王特意请你来告知: 那于公说的就是实情。 确实是因为孝妇冤枉, 所以天公震怒, 连年大旱, 以警世人。“
那太守听了, 拱手向城隍爷问道:” 如此说来, 下官还有几点疑问, 还望吾王给与点悟。“ 于是就把那几个乡绅的问题说了出来。
城隍爷点头答道: “ 诚然, 判处死刑, 是太守一人独断专行, 草菅人命。更甚的是, 作为百姓的父母官,他本应提倡和嘉奖孝悌,扶正民风。但是他这样冤杀孝妇,诬陷好人,就使得民风不正, 民心下滑,道德败坏,民间不讲正义, 他的罪是很大的。 不要说他在人世间的福分大消,阳寿大减, 死后还会下地狱受罪偿还的。 不仅如此, 还要累及子孙后代。 至于说为什么天降旱灾, 危及百姓? 这东海郡的人,很多人素来都知道周青的孝行,明知道她是冤枉的,却不敢说句公道话 竟然都保持沉默, 缄口不言, 只为了保护自己,不敢站出来伸张正义, 实际上都 起了帮凶的作用。是谓不义。更有人相信昏官,认为周青真的杀了婆婆,是谓不仁。神最重人心, 人没有了正义感,难道不该惩罚吗? 从这个角度讲,整个东海郡的人,都是有罪的。 所以全郡大旱,老天有眼,从来没有无妄之灾,天灾人祸就是在惩治不仁不义之徒哪! 天理是最公正的。 一切都有原因啊。”
新太守听了,连连点头, 又问:“但是郡中也有乐善好施、怜老惜贫的大善人……,怎么也算是有好人啊”
城隍打断他的 话, 说:” 那个就不用多说了。他自己心里也应该明白。 借祖上的福荫,他此生有福德,能成为一方乡绅。 不错,平时他喜欢做好事,但那都是在不损害他自己根本利益的前提下, 而且做的好事都是能够为自己赢得‘善人 ‘ 的好名声的。也就是说,他是为了得到好处,才会做的那些善事。这在神的眼里看, 是有求而为, 就如同做交易。如果遇到会损害他的人间利益的事,就是看着是真正的好事, 他也不会去做。就如孝妇被冤杀这件事, 他心里清楚知道有冤情。但是他不愿冒得罪官府的风险, 怕对自己不利。眼睁睁看着,也不发声。他做事的标准就是对自己是否有利,哪里是真心为别人好? 他做的那些表面的’善事‘,只是为自己沽名钓誉而已。 我说过: 神看人心。 这样的人, 心已经是非常肮脏了,他的德已经损没了, 还指望有什么好运吗?“
新太守听得是诺诺连声, 十分心服。不由连连点头,拱手对城隍神说:“ 下官明白了,下官知道该如何做了。谨此受教,谢谢尊神! “
城隍神听了,点头称许,令差役送他回府。
这太守猛然跌了一跤, 吃惊醒来, 原来却是南柯一梦。 但是梦中情形历历在目, 城隍神的话还在耳边回响。看着眼前周青案的卷宗,心里不由感叹: 神目如电, 神目如电哪! 天心不可欺,天理不可违啊!
第二天天一亮,太守就把众位父老乡绅再招来,把梦中城隍神的话对众人宣讲。之后,准备了祭奠物品,带领着众父老乡绅,亲自去祭奠孝妇周青的墓,在墓前刻石立碑,表彰她的孝悌德行,还写了一篇悼文, 还孝妇清白。
悼文中还代表整个东海郡的黎民百姓, 诚心忏悔认错。祭奠仪式还没结束, 就见那天空瞬时乌云密布,立即下起大雨来。东海郡那一年风调雨顺,获得大丰收。
而于公,由于坚持正义与良知、敢于犯上直言, 不计个人利害。德泽后代。他的儿子, 也就是汉书中记载的于定国,做了丞相 ,还被钦赐封为永世御史大夫,封侯传世。这正是善有善报啊。
这故事仿佛就是今天大瘟疫之下的我们。
上天降灾,从来都是有原因的,只是现代的人们已经很少愿意用这样的思路去思考问题了。
或许有人说,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任何改变现实的能力,就不如专心自己的生活,少管闲事。
故事中,郡中的百姓大多也都是这个想法吧,知道孝妇冤死,但是也是无能为力。其实无论你显得多么无助,为自己辩解,但是你的无助沉默,就是让孝妇冤情不得昭雪的阻力。
那么今天的我们是否应该反思,我们有没有眼见着别人的委屈,却用一句“无能为力”搪塞,沉默不语过。用普世价值衡量一下,试着去挽回吧。
西方谚语有这样一句话,“当雪崩发生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趁着还有时间、反思、忏悔、改过。
等到上帝的审判的时候,看的只是结果,那时没必要辩解、装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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