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月份的某一天,房东突然通知我,她的房子将做它用,我得另外找房子了。她说:“但是你不用着急,等你什么时候找到房子,再搬走不迟。”
房东是西方白人老人,说话很客气,我却有大军压境、火烧眉毛的感觉了。接下来,找房子就成为我最重要的事情了。
一个比利时人跟我说,我得租两室一厅的房子,因为我的儿子必须得有单独的房间。我说,我们住在一起没有关系,只要便宜就行。他说:“不行!我们比利时就是这样的,孩子得有他自己的房间。”
在市中心,我看见一家店面的窗户上贴了一些房子的照片,便直接奔进去了。
一位英俊的年轻白人男子正在办公,我问他:“请问您这儿出租房子吗?”
“啊?!”他一愣,“我们这儿……我们这儿不出租房子,我们是卖房子的。”
这个差别有点儿大!
他把我带到外面,指着那上面的纸,很有耐心地跟我说:“你看,这儿写的是卖房子,不是出租房子。”
我是看图进来的,斗大个荷兰语不识几个,有时就会干出这种蠢事来。
我问:“那您知道哪儿有出租房子的吗?”
“哎呦!……您等一下。”
他上网查了查,又用笔记下了什么,然后对我说:“这是一个房屋中介公司,这是地址,离这儿不远,您上那里问问看。”
“非常感谢您!”
“不客气,祝您走运!”
“谢谢!”
我去了那个房屋中介公司,一个中年女人接待了我。她问了我的情况后,让我提供家庭收入证明。
我去单位开出了所需要的资料,再次去了那里。她看了看说:“你们家还有别人吗?”
“有,我儿子。”
“他工作吗?”
“还没有,在学习荷兰语。”
“噢……是这样,我们帮助找房子的一个条件是,您的收入得是房租的两倍以上。就是说,您要租的房子,每月以700欧元来算,您必须提供家庭收入2100欧元的证明。”
“我没有那么高的收入。”
“是的,很遗憾,我们帮不了您。”
“为什么是这样?我只是想租个房子而已。”
“我们就是这么规定的,也得对房东负责。”
中介公司是指不上了,我的一位同事给我支招儿,“你就上大街上转,谁家出租房子,会贴出来,你记下电话和地址,再打电话联系。”
按照她说的办法,我还真找到了一家。
我想请我的一位博士同事帮我打电话联系。我们在一个餐馆工作,我在厅里,他在厨房,他只是周末来打点零工。没想到,他直接拒绝了我,“我不给你打,你自己打!如果你不会说的话,我再帮你。”
真是逼上梁山了!
我把想说的句子写在纸上,然后当着博士的面,跟房东联系上了,约好了见面的时间。
那位博士对我说:“你这不是说得挺好的嘛!真的挺好!我认识一个华人,在大学里跟的荷兰语课,都学到几级了,还张不开口说呢!”
“是吗?”
“是。你别以为你困难很多,哪个从中国出来的,不都经历了这些嘛!自己找房子,自己联系房东,自己租房子,什么都得自己,都是这么过来的。你不用害怕,大胆说就行,说错了也不要紧,他们知道咱们外国人的语言怎么样,对咱们也没那么高的要求。”
博士在培养我的胆量呢!这个办法也确实奏效了,好歹是约上时间了。
房东个人是同意租给我的,但他也是找了中介,让我跟中介联系,他是付了费的。于是又卡在工资收入上,没达到租那房子的标准。
让我想想,下一步该怎么走……
陪同人!对,找我的陪同人去!
这是比利时政府给初来乍到比利时的外国人配的人员,主要是了解我们的情况和困难,帮助我们解决一些问题,大概是两年有效期。我已经过了这个时间,抱着试试看的想法,翻出了陪同人的电话号码,给他打了去。
两个星期后,我们按照约定的时间见面了。
我问他:“像我这种情况,该怎么租房子?”
“……我给你推荐一个地方,也许那里能帮助你。”
那个地方就是CAW。CAW的工作人员把我推荐到了他们的另外一个办公地点,因为那里是办理帮助租房子业务的。
我刚走进去,迎面的一个男子热情地问我:“请问您想吃点什么吗?”
“我……我不是来吃饭的,我是来办事的。”
“您不用担心,我们这里不要钱。当然味道肯定不如餐馆里的那么好吃,但是保证您能吃饱。如果您想吃的话,我马上可以给你做面条,”他拿起锅就要煮面。
“不不,谢谢了!”
“您不吃吗?”
“我不饿。”
“他们,”他把手向旁边的大厅一指,“他们刚才在这里吃过了。如果您的生活遇到了困难,吃饭成了问题,就可以来我们这里。”
“谢谢您的热情!我是来问租房子的事的。”
“噢,在楼上。往左拐,上楼就是。厅里的电脑,您也可以免费使用。”
“谢谢。”
接待我的是一位苗条的女子,她说话很轻柔,很慢,尽可能地照顾着我的外语听力水平。
我把我的情况说明后,问她:“我可不可以不租两室一厅?因为太贵了!”
“可以啊,您有权选择。”
“有没有不看收入的?”
“有。房屋中介公司提供的资料中,如果写了房东的联系方式,一般就不用提供工资收入证明,直接跟房东说就可以。价格便宜的房子,也不用收入证明,比如一室一厅、studio(指单独厨房、卫浴及一个房间)、学生住的房间(有的是共用厨房和卫浴的)。另外,您在找房子时,一定要看好房屋出租价格里面是否包含了煤气、水、电及物业管理费,有的包括,有的得自己付。有些房子出租价格低,但加上这些杂七杂八的费用,就多了。”
她帮我下载了几页适合我们的一些房屋信息及联系方式,用订书器订好后,给了我说:“您先看看这些,先联系着,都不合适的话,您再来,我再帮您找。现在咱们在这里就打电话……”
“您能帮我打吗?”
“我可以教您怎么打,我把电话的外放打开。我就坐在您旁边,您说,说不上,我再补充。”
这话听着很耳熟,她像那个博士一样,想教会我做这些事情。
打这个电话仍然很顺利,不像我想的那么难,我跟房东约好了。
离开了这个机构,几天后,我去看了房子。房东说,刚刚有一对夫妻已经定下来租这房子了,并交好了定金。
租房子这么难吗?
我在上荷兰语课时,老师让我们分组讨论最近遇到的困难,我把我的问题说了出来。一位来自中东的同学说,他朋友的一个房东有不少房子,他可以帮忙问问是否还有空房子了。
我以前有一位西人朋友,她说:“如果你遇到了困难,你就把这个困难跟你周围的人说,也许哪个人就给你带来了机会。我的工作就是这么获得的。”
果然,我如愿以偿,搬进了新家。我从开始租房子,到真正租到房子,正好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总算有了一个落脚点的地方了,总算有了能容纳我们娘俩的地方了。
我的其他几个同学对我的事情也很关心,一天课间休息时,几个人围着问我:“你租到房子了吗?”
“租到了,就是有点贵,600欧元,水电另付。”
这话却被那位中东同学听到了,他边笑边说:“你还说贵?我帮你找到了房子,你还说贵!你这不是‘啪啪’打我脸呢嘛!”他照着自己的脸真搧了两个嘴巴子,边搧边笑。高举巴掌轻落手,自己打自己,还是有分寸的。
“一个studio,600欧元,你说是不是贵呀?”我也笑着说。
“……是贵。”
“但是面积比一般的大些。”
“……也是。”
“我买了家具,把房间隔开了,”我想起了他刚才说的话,问,“你们的语言中也说‘啪啪’打脸吗?”
“对呀,我们说呀!”
“我们的语言里也有这句话,大概意思也差不多。”
“真有意思。”
“有意思。”
这就是我的租房经历,分享给大家。
作者:阿南
责任编辑:李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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