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1月23日】陈济棠(1890~1954年),字伯南。今广西防城县人。原国民党陆军一级上将,广东省主席,民国中期的著名将领。在陈济棠治粤期间(1928~1936年),广东金融和物价稳定,市场繁荣,人民就业门路广,生活富裕,社会安定。直至今天,老一辈的广东人(特别是广州人)回忆往事,都一致肯定那时是广东省(特别是广州市)历史上的“黄金时期”,因此陈济棠有“南天王”的称号。
“南天王”陈济棠手柄广东军政大权,呼风唤雨,但他本人私生活十分俭朴,不好声色。对妻子莫漱英却一往情深,至死不渝。与她同忧乐共患难,一天不见便吃不下、睡不好。妻子的要求,无不设法满足;把妻子的病痛分一半痛在自己身上。这个评价,有《陈伯南先生诗稿》为佐证。
诗集是1959年由香港文教书局出版,由除二公子树桓供稿并出资付梓。编辑体例以体裁为次序:五古、七古;五绝、七绝、五律、七律,虽不注明每组或每首诗的写作日期,但从诗意得知以编年为次序。共收遗稿320首。而对莫漱英从病中至死亡过程中,分别以《忆内》、《悼亡》、《哭梅》、《遣悲怀》等命题的组诗就有近百首,占诗集编幅的三分之一。
在《夜闻内子肾部不适感吟》云:
忽闻内子楚吟声,魄散魂飞趁夜行。
短枕寒衾存古道,提心吊胆共今生。
又《妻病》云:
内子香江割症时,余肠似断魄如离。
五更反侧无人识,两眼常开不自知。
抱道夫妻知礼义,守贞男女合规仪。
十全世事如麟角,白发和谐遂我期。
在把妻子送去香港治疗期间,都为她的安危“提心吊胆”睡不好觉而“两眼常开”。虽然“短枕寒衾”寂寞长夜,但为紧“抱”夫妻“礼义”之“道”以“遂”“白发和谐”的期望,并不作找其他女人侍寝的非分之想。
莫漱英在香港住院动手术期间,病况反复缠绵,她亦感念正在盛年的丈夫的寂寞,曾提出为他纳妾,但却遭到他的拒绝。
见《丁表妹来称内子嘱伊代聘一妾,因感而有作,兼示内子》二首中的一首云:
劝君珍重漫多思,养气宁神胜服芝。
佣妇理家犹不易,为夫娶妾岂相宜。
卿离苦海余心遂,我仰尼山汝意知。
甘苦无常随所好,书城坐拥有西施。
你脱离病床才是我最大的心愿。我向来秉承孔夫子“非礼勿动”的教导你不是不知,我可以用读书来排遗寂寞。因此纳妾没有必要。
陈济棠于1941年任国民政府“农林部长”期间,赴港探视妻病,适值日寇南侵,香港沦陷,陈先把妻子送回茂名,自己则化装为商人,在一个卖粥的少年和一个卖画的老人帮助下,安全地逃出日寇警戒线,辗转回到重庆,匆匆处理完公事以后,又匆匆返茂名会见妻子。有《香港陷后避居粥店》“煮粥黄童成好友,卖画白叟亦良邻。”《香江脱险纪行》之一:“变姓潜踪绝讯书,日藏夜宿叹离居,望门投止怜张俭,出境仓皇痛子胥……”记其事。
1949年初,莫漱英病逝,安葬于早已选定风水与风景两佳的广州湾赤坎湖光岩的狮子岭上,并在墓旁预留一墓穴为陈自己将来的归宿之地,以遂生同襟死同穴的夙愿。
妻子死后,是陈济棠一生中最悲惨的日子,每逢七天虞祭,都跪灵痛哭,如丧考妣。
《悼内》十首中的第一首:
抛夫弃子竞何之?后果前因费所思。
两眼常开眠不得,那禁昼夜泪沾衣。
《哭梅》十五首中的第二首:
东风花落冷无声,碎我心肝魂欲行。
愁忆玉人难入梦,枕边垂泪到天明。
《哭梅》十五首中的第十五首:
风雨飘飘带恨来,梅花零落动深哀。
有人夜夜庭前哭,哭到无声月作陪。
又《遗悲怀》四十首中的第二首:
瀛洲环佩想云裳,楼阁妆台惜旧装。
夜色间帘凉似水,恨留空月对刘郎。
第三首云:
梅村花落有人悲,悲尽三春总是痴。
失偶愁人思故剑,重圆破镜梦魂期。
第二十五首云:
灵前家庙炷心香,夜夜径声达上苍。
丧我贤良伤肺腑,每逢虞祭泪成行。
第三十六首云:
百日分钗两泪流,悲妻余痛几时休? !
多情似为多情累,一世姻缘一世愁。
真是字字血泪,声声哀怨,此恨绵绵无绝期。
他所以对妻子如此情笃。除了感念她为他养育了十个子女,还因为她“助我成名廿九年,久同患难苦无边”,是位甘苦与共相夫教子,勤俭贤淑的内助;还有,莫漱英许多善良的品质也值得钦敬:“逢荒赈米饥黎饱,见义捐钱古道存。”“素厌奢华知惜物,恒周孤寡重援生。”“市衢停驾疗伤厄,邻壁投金助束修。”
《悼亡》十五首,她平日自奉虽十分俭约,但对赈灾恤贫却不惜慷慨解囊,在马路上遇到路边的伤病者,立即停车送医院抢救,见邻家孩子无钱上学而暗助学费……等等。所以在她生前,陈就与她作生同襟死同穴的盟誓了。
陈济棠去台湾后,任总统府资政和战略顾问委员会顾问。 1954年11月3日心脏病突发在台北而逝,享年64岁。
1993年清明节,陈的家属特地派遗陈耀、王雪娥,以及台北北投(陈猝死之地)中和寺管理人黄益南;还专门聘请台北的地师(风水先生)张震沂等人,把陈济棠的尸骨护送回大陆的湛江市湖光岩莫漱英墓旁预留的墓穴安葬,顺利地实现了他的遗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