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你们今年什么时候回来过圣诞？”“爸，可能和往年差不多吧，具体日子还不能确定。”这是我先生和他的父亲早在两个月前的电话对话了。在法国人圈子里呆了十几年，让我深有体会的是，法国人的亲情与关怀在圣诞节家庭团聚中凸显表露。
记得在出国前，父亲常对我说一个有趣的认识：“听说洋人挺绝情的，子女一满18岁，父母就把其赶出门了，让他们自力更生。”每次听完，我心里老偷笑老爸幼稚。
说归说，当有一天，我告诉他要嫁给一个老外的时候，父亲和母亲竟然没有大动干戈地反对，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关乎你自己一生的事情，你自己想好吧。”简单的一句话给了我莫大的自由，在人生婚姻的十字路口上做出自己的选择，我感到自己非常幸运有一对虽古板，却思想开放的父母。
到了法国不久，和父亲通电话时，我第一件事情就告诉他说：“爸，其实老外不是咱们想象的那样绝情，这里人人都会互相关心的……”“哦，哦，哦……”父亲似乎放下一块心头石般回应着。
“叮”，电子信箱新进来一封邮件打断了我的思绪。点开邮件一看，是先生发来的谷歌日历记事共享。主题：圣诞聚会；时间：12月23日至28日；地点：老地方。这可是先生和他父母经过数次来回的电话沟通定好的日期。我公公是个生活非常有规律的人，他习惯周一做的事情，从来不会放到周二才做。比如他习惯每周日晚20点打电话给儿子，这是个铁定的约会，有时如果有突发事周五通过了电话，到了周日老时间，电话一定准时响。每年圣诞团聚的时间也一样，基本都是在12月22日至28日间浮动。
在这5到6天的时间里，就像中国新年的串门拜年一样，全家上下亲戚轮流走一圈，平时难得的见面的堂/表哥、堂/表弟，堂/表姐、堂/表妹籍机互相约会聚会。
除夕夜“团年饭”细品慢尝
近日在微信朋友圈里分享了巴黎圣诞橱窗的照片，国内的朋友们赞美之余感叹：“哇，像过年似的。”一位朋友补充说：“人家的圣诞就是我们的过年呀！”这是一个生动的比喻。这多年和法国家人过除夕夜，形式上还真像中国新年的团年饭。
先是家中子女、儿孙都远道而归，几代同堂气氛乐融融。准备圣诞完成虽是主家的事，但全家大小会分工合作。“儿子，请帮我系一下围裙带。”婆婆对我先生说。“来了，妈（mamounette，法语对妈妈的昵称）”先生给母亲系好围裙还会在她脸上亲一下。
“奶奶，我们也可以做吗？”我女儿和她的表妹一起凑到婆婆跟前，好奇地看着她手上正在往蜗牛壳里填充配料。“好呀，你们可以试一试。”婆婆回答（法国大人从来不会拒绝满足小孩好奇心说‘去，去，去，小孩子不懂，快去玩’之类的话）。“看，奶奶，我弄好啦。”“太棒了！”，“奶奶，奶奶，你看我的”，“也很棒，嗯，这里弄歪了一点，没关系……”一时间两位小女孩和奶奶愉悦地互动着。从她们的背后望去，我脑海里突然浮起在中国家乡准备团年饭的情景，妈妈动作利落地在厨房里忙个不停，我也会一旁帮她摘菜或看火……到了晚上，丰盛的团年佳肴摆满桌，全家围在一起默默地吃饭，这时我奶奶总会嘱咐说：“今晚是团年夜，筷子拿好啦！”（按家乡的风俗，筷子掉落地是不吉祥的兆头。）
“宝贝，刀应该放到右边来。”婆婆对正在准备餐具的女儿说。法式餐没有筷子，但刀叉的左右摆放也有讲究，刀是放右边，叉子放左边，最好不要反过来放。
晚餐准备好后，法国人习惯精心打扮一番才入席。菜一道一道地上，葡萄酒一瓶一瓶地开，较中国团年饭吃半个或一个小时，法国人会吃上3、4个小时，或更长直至午夜的来临。
圣诞之日红红火火
圣诞节的当天，盛宴仍会继续。公公会和他的两位哥弟约定安排家族打聚会，地点通常是轮流换，今年他家，明年弟弟家。
聚会时间一般从中午开始，祖父母、伯父、伯母、舅舅、阿姨……所有人盛装而来，手上会提着大篮小篮的食物，还有礼物、鲜花。“圣诞快乐”、“圣诞快乐”、“圣诞快乐”……跟随着是法式亲吻的打招呼和祝福，即使是二、三十人，也要一一互亲脸额。
因为人多，菜肴的准备就繁琐了一些。由于我从来都只当被服务者，有时出于好奇低头向先生耳语问道：“哎，这么多东西，你爸他们怎么是分配开支的？”“我也不知道”先生也是一位老大粗，他猜测说：“可能是和伯父、伯母他们平分的吧。”这就是法国人的习惯，钱的问题很淡化，几乎不谈。
用餐期间，每隔一道菜，在让胃子有消化的空间之余，主家开始逐一派礼物。大伙带来的礼物统一放在圣诞树脚下，一大堆，主家会随机拿，礼物上写着谁的名字，就给谁，不分辈分的先后。当大家拆礼物时是最热闹的时刻，满屋子听见礼物纸的撕响声和欢呼声，“啊，好漂亮的衬衫。”，“这本书太棒了！”，“哈，是強尼·哈立戴（Johnny Hallyday）的经典特辑，我的最爱哦。”，“哇，这台灯好酷哟”“嗯，这香皂特香，原来你自己做的，赞一个”……
拆过礼物，三道菜也吃完了，亲戚们不会就此散席。接下来的节目是玩游戏。法国人没有打麻将的习惯，先生和堂哥们最喜欢的是纸盘游戏（Jeux de société），那是他们从小一起玩大的绝活儿。有一个“伦敦出租车”的游戏是每逢圣诞必玩的，游戏人数少则4人，多则6人，有时我也会被堂哥们拉上为凑够人数。不玩游戏的呢，大人们一边喝咖啡，一边聊天，孩子们则围成一团玩他们收到的新玩具了。
不知不觉，当夜幕降临之时，家庭大聚会还在祥和的气氛中进行着，虽是一年一次，但人情味十足。
文/龚简
责任编辑：德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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